莫名有種被抓包的心虛,莊玉蘭緩緩睜大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地想:難道他看得到我?
但很快她又否定了這個答案,因為他已經推門離開了。
看來那個對視隻是個巧合,松了口氣,莊玉蘭驚魂未定地坐回沙發。
見證了全程的顧玫煞有介事地飄到莊玉蘭面前,歪頭看她。
莊玉蘭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假裝很忙的樣子理自己的頭發。
但顧玫沒有放過她的意思。
“莊玉蘭,你可以啊。”
“我記得前不久一個很有名的财經博主采訪他的時候他透露過自己已經結婚了,當時我還有點遺憾他居然英年早婚了。沒想到是你把人拿下了。”
這下誤會似乎更大了,莊玉蘭欲哭無淚,閉着眼睛躺在沙發上哼笑了一聲:“怎麼說呢,不是你們想的那樣,我們的婚姻純屬意外,而且他也不喜歡我,說不定馬上就是前夫了。”
“那他今晚特地來這裡是因為…很喜歡澆花?”顧玫挑眉看她。
仔細想了一下,莊玉蘭也覺得很詭異。
但是尹烨澤的絕大部分行為她都看不懂,這麼一想,她确實對他的各方面都完全不了解,除了…床上那方面。
事實證明不管是人還是鬼都改不了八卦的本性,一嗅到氣息大家都雙眼放光地圍上來。
“你們怎麼認識的?”
“怎麼在一起的?”
“誰先追的誰?”
...
莊玉蘭扭扭捏捏,有些難為情地把手抵在嘴邊。
應棠很豁達地勸她:“你信不過别人還信不過我們嗎?我們是世界上最能保守秘密的人,跟我們說了你完全不需要有後顧之憂。”
被她的樂觀的精神感染到,莊玉蘭再過多地猶豫也不太好,于是她從頭捋了一下思路開始講道。
“其實也沒什麼特别的故事,就是小時候我就認識他了,因為父母的關系見過幾次面,但後來我搬走了,再次見面就是在這裡。”
“這裡?”顧玫看了一眼這個簡陋的出租屋,表情帶着顧慮。
莊玉蘭看着門口的方向:“對,當時他就住隔壁,是我的鄰居。”
看見她們不太相信的樣子,莊玉蘭笑了一下:“當時我也不信,還以為他家破産了,後來才知道好像是因為跟他家裡關系不是很好,所以從國外畢業之後就自己出來住了。”
她也是後來從一個介紹Aethernia創始人的報道上看見的,尹烨澤在博士還沒畢業的時候就和團隊一起設計了一個通用AI智能實驗體,後來運用在遊戲裡執行自然語言指令,當時他們的啟動資金應該也全部來源于這個系統。
這類公司早期研發都占資金投入的大頭,所以那段時間生活拮據些也很正常。這麼一想,可能也是這位大少爺生命中唯一窮過的一段時間了。
頃刻之間,螢火蟲般迷離撲朔的光芒慢慢占領這個狹小黑暗的樓道,一片寂靜中,四周的環境開始逐漸變亮,她的意識回到那個春光明媚的下午。
那是她和尹烨澤,應該說長大後的尹烨澤第一次見面。當時她大三,搬來這套房子已經有些時日了,但一直沒見過對面住着的鄰居。
這兩套房都是一個房東的,房東告訴她住着一個年輕小夥子,但平時工作忙,基本上每天都早出晚歸。
偶爾半夜聽見隔壁的關門聲,她會不受控制地想這個經常忙到深夜的鄰居。
那天是周六,她兼職家教回來的時候正值太陽落山,橙色的陽光通過窗戶斜着照射進樓道,像一團點燃的火焰。
她走到門前,在包裡找鑰匙,但摸了半天也沒一無所獲。
努力回想之下,她想起應該是自己昨天拿出來之後應該放在床頭了。
對自己丢三落四地行為非常無語,她靠在門上,給房東打電話但很久都沒人接。隻能就地蹲下,靠着牆百無聊賴地刷着手機。
她記得很清楚,她當時看的是一個電影解說的短視頻。博主的聲音經過加速之後像是在講睡前故事般催眠,聽了不知道有多久,她有些昏昏欲睡,大腦開始飄忽,短視頻的聲音也逐漸模糊。
突然,她聽見樓梯口有腳步聲逼近。強行打起精神轉頭一看,就這樣頓住。
面前的樓梯上出現一個穿着黑色沖鋒衣外套的男人,背後的光把環境襯得格外夢幻,虛假得像一場午後夢境。
那是一張她從來都不會忘記的臉。時隔多年,五官基本上是等比例放大,脫了稚氣之後更加英俊,是那種帶着壓迫感的英俊。流暢清晰的輪廓,淩厲的眉眼,一如既往冷淡的神色,以及他頸側那顆雖然小但顯目的黑痣。
在看見尹烨澤的那刻莊玉蘭心想她不會在做夢吧。幾乎是一瞬間,她站了起來,還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在内心迅速調整了一下,她笑着跟面前的人打招呼:“你是尹烨澤嗎?沒想到還能見到你,好巧啊。”
她說完不敢看對方的臉,腼腆地垂眼,嘴角還帶着微笑。手無意識地握緊拳,心裡一直忐忑不安地想他到底還記不記得她。
樓梯上的尹烨澤沒做停留,随意應了一聲後繞過她徑直走到自己的門口。
注意到他轉身掃了她一眼,莊玉蘭偶然擡頭對上他的視線。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那個冷冰冰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坨堆在門口的垃圾,不隻是那一如既往的冷淡,甚至還帶着一絲…莫名的厭惡。
想到那個眼神,莊玉蘭很認真地描述着:“如果非要形容的話,可能就是那種三分涼薄三分譏諷三分漫不經心,還有一分厭惡。”
當時莊玉蘭的笑容有些維持不住,隻能欲蓋彌彰地躲開視線,繼續若無其事地蹲下玩手機。
聽見關門聲之後她才鼓起勇氣擡眼看向面前緊閉的門,微微皺眉。
她不記得自己小時候和尹烨澤有什麼糾葛,按理說尹烨澤應該對她沒什麼印象才對,可是為什麼會突然露出那個帶着厭惡的眼神呢?
莊玉蘭沒想明白,但過了一會兒又自我開解,他這個人就是比較冷淡,說不定他看不熟悉的人都是這樣。而且既然不熟悉怎麼會有厭惡的情緒的,肯定是她自己想多了。
太陽落山後,樓道都光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暗,溫度也越來越低。
北方溫差大,一般這個時候她都已經躲到溫暖的被窩裡了。
遊戲已經不能轉移注意力,越玩越覺得凍得不行,莊玉蘭站起身來在樓道抱着手臂走來走去想增加一點溫度。
等房東來的時候她差點被凍成幹屍,但還是在房東說久等的時候笑臉相迎,嘴裡說着:“沒事沒事,沒等多久。”
進門後她才感受到房間裡暖氣的溫度,逐漸活了過來。
雖然今天有點倒黴,但她想到自己的鄰居居然是尹烨澤就有一種莫名的興奮。
洗完熱水澡把自己窩在被窩裡,她不住地傻笑,疑似女大學生被一周五節晚課累暈後的死前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