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莊玉蘭手機還在河裡,周浠給她買了一個新手機。莊玉蘭拿到手機之後愛不釋手,把周浠抱得緊緊的,還說要把自己的遺産都留給她,被周浠怒錘。
她把數據備份恢複之後登上了原來的聊天軟件,本以為大概隻有幾條消息,結果意外地發現自己消失的這段時間居然還有很多人找她。
她從頭一個個看過去,先是周浠發的。
第一天還在問她為什麼沒去上班,沒收到她的回複之後更是奪命連環call。
後面大概是察覺到不對了,又開始發哭哭表情包問她到底去哪裡了。在每個深夜還寫小作文回顧她們的過往,有的故事甚至有配圖,聞者傷心見者落淚。
莊玉蘭看完心軟軟的,給她發了一個抱抱的表情包安慰她。
下面是季南淩的,莊玉蘭看了他發的那麼多條消息還有點吃驚。
那天和他見面的時候他明明看起來一點也不着急,但看這幾十條消息,前面還好,後面就急得差幫她報警了。
他的思路也清晰地展現在了聊天界面。一開始他以為莊玉蘭被監禁了,後面越猜越離譜,甚至直接到了莊玉蘭可能被分屍了的程度。
莊玉蘭給他發了一個抱歉的表情包,說前幾天自己手機丢了,現在才買新的。
季南淩很快給她發了一個紅包。
莊玉蘭發了一個疑惑的表情包,他回複:這麼多天才舍得買新手機,攢了多久的錢?
莊玉蘭發了一個哈哈的表情包,說:這是我好閨閨給我買的。
季南淩回複她:這是你好哥哥給你的錢,收下。
對現在的莊玉蘭來說錢财真的是身外之物了,況且她本來也沒到窮困潦倒的地步。工作之後雖說真的像季南淩說的給男人花錢,但她還是存了一部分。
想到要是不收的話季南淩又會一直發消息轟炸她,于是她還是收下了。
然後又是尹烨霖的消息,密密麻麻一大片,莊玉蘭看着就眼暈。
光是六十秒的語言條都有不下十條。她選了幾條來聽。
這孩子還傻傻地以為莊玉蘭是為了跟他賭氣才不理他,每一條都在撒潑打滾地求原諒。
當初秦月珍去世之後,莊玉蘭的身體和心理狀态非常差。但尹烨霖沒有給她打過一個電話,甚至她給他打也打不通。
後來才知道,尹烨霖以為莊玉蘭缺錢所以去找他爸媽借錢,結果他爸媽以為他被騙了,把他關在家裡不準他出門。他害怕莊玉蘭失望所以也沒敢接她的電話。
非常弱智的行為,因為莊玉蘭從沒開口找他借過錢,而且不存在會失望的可能。
他哪怕是在當時送上幾句不痛不癢的安慰也比這好很多,還讓莊玉蘭平白無故地在他爸媽面前留下一個會找學生要錢的印象。
莊玉蘭有時候看着他,再想想尹烨澤,突然覺得男性在年輕的時候jing子質量更好這個說法是有一定的道理的。
其實她早知道跟尹烨霖這個單純任性的小少爺不會長久,所以即使被這樣對待也沒有太多傷感,可能也是因為那個時候的她整天渾渾噩噩像個行屍走肉一樣,沒有精力再去傷感。
收到秦月珍已經去世的消息時,她趕到醫院收拾完了秦月珍的東西,起身時突然眼前一黑。在快暈倒的時候卻被一個有力的手臂接住,然後就徹底失去了意識。
C市的天空總是陰沉的,莊玉蘭在一片昏暗的病床上醒來時頭腦還很昏沉。
四周的一切都像是黑白默片,淹沒在陰影裡。
她隐約看見一旁坐着個高大的人影,那人看見她醒來之後起身來扶她。
當時的莊玉蘭思維還在滞緩狀态,以為是尹烨霖,在他俯身的那刻突然抱着他哭了出來。
對方先是愣了一瞬,随即也輕輕抱住她。
但很快莊玉蘭就聞到了一個很熟悉的味道,是絕對不屬于尹烨霖的味道。
很沉靜的淡香,是一種被雪掩埋的木質氣息,這個味道她隻在一個人身上聞到過。
那很可怕了。
大約是察覺到她片刻的僵硬,對方若無其事地放開她,很自然地扶她坐起身,問她感覺怎麼樣。
莊玉蘭目不轉睛地看着尹烨澤,良久才問出一句:“你怎麼在這裡。”
尹烨澤給她遞了杯熱水:“剛出差回來。”
回答了,又好像沒回答。
莊玉蘭也沒再追問,默認是尹烨霖讓他來的,想了想還是問他:“你知道尹烨霖在哪裡嗎?”
尹烨澤接過杯子的手頓了片刻,語氣平靜地問她:“你想見他?想見我就有辦法。”
被他這樣近距離看着莊玉蘭倒有些不自在,她移開視線,搖搖頭:“不是,我隻是聯系不到他,以為他出什麼意外了。”
尹烨澤坐回一旁的沙發上,輕描淡寫地開口:“他能有什麼事,你先把自己的病養好。”
按理說他那段時間應該很忙,坐在一旁的沙發上随時放了個電腦在桌上工作,有時候就在病房裡開視頻會議,但即使這樣還是在醫院陪到她出院。
這件事直到現在還是莊玉蘭心目中關于尹烨澤的未解之謎之一。
再往下看是一些朋友發的消息,大多都在沒有收到她的回複之後就沒再問了。
但是很奇怪的是,她在裡面還看見了一個很陌生的頭像,是一個深藍色的,類似于油畫,但不知道具體是畫的什麼,她有些疑惑地點進去。
他隻發了兩條,但莊玉蘭一看就知道是誰。
——離婚協議書我已經看見了,我覺得我們需要當面談談。
——有什麼顧慮可以告訴我。
看時間是在她剛落水的那天晚上,原來那個時候他就出差回來了。
她翻了一下未接電話,發現尹烨澤在那天淩晨的時候給她打了一個電話。
當時她在尹烨澤出差之後就搬回自己的出租屋了。這麼一想,尹烨澤可能會以為她是想躲着他。
客觀地來說,隻留下一個離婚協議書然後人間蒸發确實有點不厚道,但她也不是自己想死的,也不能怪她。
她想,要是有朝一日能活過來的話還能解釋,但是要是沒有,那豈不是很像靈異事件。所以猶豫了一下,她還是沒打算在他面前詐屍。
這幾天尹烨澤還是照常撬鎖進她的出租屋,有時候會澆澆花,有時候什麼也不做,就在沙發上坐一會兒就自己離開。
莊玉蘭每天就飄在旁邊看着,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某天晚上回出租屋的時候,她一直感覺顧玫欲言又止的,于是忍不住了,直接問她想說什麼。
顧玫一反常态,突然支支吾吾的。
“就是,我有些東西想給一個人,你能不能幫我。”
這種事情除了莊玉蘭還有誰能做,她一口就答應了:“當然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