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小姐是?抱歉,若不知消息來源,我無法信任你的話。”秋露白尋着關鍵問道。
侍女戒備地環顧四周,确認無人窺伺後,快速道:“我家小姐是城主的妹妹崔昭,她被城主軟禁無法出府,我今日尋了個空隙才勉強逃出。”
她清清嗓子,複述崔昭的話:“小姐是這麼說的‘崔景此人表裡不一,不可輕信,那洞府中定有古怪。’”
若事實真是如此,那确實如她所言,洞府有問題。
但這隻是她的一面之詞。
秋露白試探道:“你家小姐為何助我?可是要我做些什麼?”
侍女聞言,眼中淚光閃爍:“小姐她……”
她的話音被周圍窸窣腳步聲打斷,而後是铠甲與兵刃相撞的“叮當”輕響。
“她好像往那邊去了,去看看!”
侍女如同驚弓之鳥,匆忙向聲音對側跑去,臨走前向她手中塞了什麼東西。
秋露白轉頭,不過十幾秒的時間,一排全副武裝的守衛已走到她面前數步處。
“仙君,叨擾了。請問您有沒有見過一個年輕女子,年齡在十八上下,身着城主府侍女服。”守衛頭領上前向她行禮,語氣急切道。
她有意為侍女拖延時間,細問道:“你們找她做甚?”,借着話音轉移注意,她将雙手背在身後,悄悄把侍女給的東西藏進袖中乾坤袋。
“她是城主府侍女,手腳不幹淨,偷了城主的東西逃跑,我們正要拿人回去懲處。”
“仙君若是見過,懇請告知我們,我們奉命辦事,也能好做些。”守衛頭領言辭懇切,面上藏不住焦慮之色。
不對,這和侍女說的話完全是兩樣。那侍女連她的荷包都還了,神情也是真心為小姐憂慮,不像會做出偷竊之事。
這守衛的話反倒加重了城主嫌疑。
秋露白決心為侍女打掩護:“我沒見過你說的人,這兒一直隻有我和徒兒兩人。”
守衛頭領環視四周,此處為城牆牆根死角,周圍堆滿城牆建築材料,僅有一條進路,平日除了他們巡邏隊,不會有外人來。
他不知是疑窦未消還是過于敬業,不死心追問道:“這……恕在下冒昧,此地偏僻,您二人在此是……”
秋露白沒等他說完就打斷,面露不耐:“我與徒兒單獨議事,不可被外人聽見,便擇了這僻靜之處。怎麼,你們也想聽聽玉清門的宗門機密嗎?”
她身旁的江乘雪也依言看來,面上笑吟吟的,莫名令人心底發寒。
這聽了,還能有命嗎?
守衛頭領連連賠罪:“不敢不敢,是在下冒犯了,我們這就走。”
“走吧,我們去别處看看。”他指揮下屬走遠,離開了牆根處。
秋露白展開神識确認,那排守衛雖離開此處,但頭領多留了個心眼,仍留了兩三人在附近巡邏,眼角餘光不時瞟向此處。
她心中思忖,修真界有規矩不可對凡人動手,這守衛對她仍有懷疑,她眼下在城中做出任何可疑動作都難以掩人耳目,更可能暴露那侍女。
客棧也不可去,城主的人昨日在客棧找到她,必然也在那留了人。
那麼,此時隻剩下一個選擇,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那處洞府。
已知的危險比暗處的更好對付,她決定依照原計劃,先去洞府一探。
“走吧,依照原計劃行事,我們去洞府。”秋露白為免被人聽去,湊近江乘雪耳邊,輕聲道。
沒聽到預想中的回答,她以為是徒兒沒聽清,又重複了一遍,溫熱氣息灑在他耳廓上。
“啊,好、好的,就按師尊說的。”這下終于有了回應,面前江乘雪耳尖微紅,支支吾吾道。
“你這兩天怎麼總是心不在焉的。”她疑惑問道,他昨天在客棧也是這樣,答非所問。
江乘雪打着哈哈道:“沒事,隻是徒兒初次下山有些不适應,不勞師尊挂心。”
秋露白心中稍安,先行走出牆角,江乘雪默默跟在身後,指尖悄悄聚起寒氣,擡手摸了摸耳朵。
出了城,秋露白跟着城主的地圖指引,到了洞府附近。
此處位于衍夏城城郊,綠洲邊緣。四周綠樹成蔭,成環繞之态圍着一汪碧潭,飛瀑自後山喧豗而下,濺起素白水花。
根據地圖,洞府就在瀑布之後。
她沒有急着進去,先從袖中取出了侍女給的物什。
那是一個米白錦囊,絲綢質地,其上一朵出水紅蓮栩栩如生,足見其人繡工高超。
秋露白抽開銀線抽繩,拿出一箋灑金絹紙,上書:
【明日亥時一刻,城主府偏門古榕下,昭誠邀您一叙。崔昭謹上。】
她一眼掃過,展示給一旁江乘雪。
“阿雪,你怎麼看?”
“師尊,我們可與她先接觸看看,了解她所求、再決定不遲。”江乘雪前次猜錯城主為人,此番吸取教訓,謹慎回道。
“可行。我們進洞府吧。”秋露白收起信箋和錦囊,給自己和徒兒分别施上避水訣。
而後,她雲履點地,淩波微步,率先掠水而過,輕巧登上瀑布後一方隐藏天地,身上未沾半點水珠。
江乘雪緊随其後,二人在洞府大門前站定。
江乘雪先行運力嘗試推門,然而石制府門紋絲不動。秋露白放出神識掃過石門,果真在石門右下角發現一處微小凹陷。
此處臨近地面,雜草掩映。她蹲下撥開草叢,拿出城主給她的崔氏玉佩嵌入其上,玉佩與凹陷嚴絲合縫對上。
“轟——”石門如同缺乏桐油潤滑的機巧,滞澀地向外展開。
“退後,屏息!”
秋露白拽過徒兒,向側方退了數步,後背緊貼着洞壁,屏住呼吸。
随着石門中央露出一條漆黑縫隙,數道“唰唰”聲破空而出,一支支銀光锃亮的箭矢就在她眼前數寸飛過,在側方瀑布上截停數道水流。
緊随其後,是洞中噴湧而出的紫黑毒霧,毒霧漸漸充盈整個空間,生怕箭矢不夠取來者性命。
二人屏息,靜待毒霧散去。少時,洞内毒霧飄散,一切重歸平靜。
果然是元嬰境才可應付的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