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好惡毒的心思,真當她秋露白誰都可以欺負了?
是她識人不清,崔景,崔城主,絕不是什麼好相與的貨色,怕是早就計劃好一切,隻待她上鈎。
秋露白保存好暗镖,右手握上潮音劍劍柄,指關節擠壓作響。
但那又如何?負她者,她自會以血還血。
秋露白目光鎖定置物石台,這次她站在遠處,以劍尖挑下台中之物。
是個儲物戒指,她無法直接打開,應是下了什麼禁制,唯崔氏中人方可開啟。
她心中冷笑,難怪那崔景那厮那麼放心她,許下這樁無本萬利的生意。
秋露白扶起膝上徒兒,他一手扶着自己的額頭,微微晃了下,很快站直了身子。
“可有哪裡不适,能自己走嗎?”她關心道。
“無妨,徒兒……很好。”江乘雪調整好神情,向她綻開一抹淺笑。
除了臉色因失血過多白了些,别的未見異常。
秋露白暫且放下此事,把儲物戒指拿給他看。
“崔城主打得一手好算盤,這洞府主人機關術大成,實力化神往上,所設機關連我也難以察覺。”
“他隐瞞洞府危險程度,引我入彀。若我死在洞府中,他可推脫是我自願交易、技不如人,占盡道德上風;若我僥幸逃脫,這戒指設了禁制外人打不開,我拿了也如廢物,他毫無損失。”
她冷笑一聲。
江乘雪附和道:“崔景此人要除,隻是我有一惑未解。”
“以他趨利避害的性子,若是要以人命探路取寶,放着那麼多沒背景的散修他不找,師尊身為玉清門首徒,名聲背景俱佳,他為何偏偏選中您?”
秋露白聞言皺眉,是這個道理,她并未與崔景結過仇。
此人雖占道德上風,但冒着得罪修真界第一宗門的風險針對她,難道就不怕被暗中報複,自己也讨不着好嗎?
還有徒兒所中的毒也得想辦法解。
眼下能做的太少,當務之急是先出去,之後再做打算。
秋露白擡頭望向來時木架暗門,此門早已在機關觸發時自行關上,也是那關門聲将她喚醒。
原路返回這個法子,行不通了。
不過此處既是洞府主人的藏寶密室,以其重視程度,不可能大材小用,僅作甕中捉鼈的陷阱。
她靈光一閃,聯系自動關閉的暗門,這裡極可能作為避難之處,那麼必然留有其他退路。
“水聲!此處有地下暗流聯通外界水潭,這便是主人準備的退路。”秋露白嘴角彎起,她在岔路口便聽見過此處細微水聲。
江乘雪立刻明白,分毫不差道出她心中計劃:“此處土壤松軟濕潤,我們可以向下開辟通道,通過地下暗流逃脫。”
“沒錯。”秋露白運功揮劍,靈力炸開一片白光。
“轟——”他們身前地面破出一個圓形開口,其下兩丈深處,一條地下暗河汩汩奔流。
“會遊泳吧?”秋露白跨步到洞口,躍躍欲試。
“抱歉師尊,徒兒未曾學過。”江乘雪臉頰泛紅,聲音細若蚊蠅。
她施好避水訣,正要身先士卒下水:“很好,那我們走……嗯?!”
“什麼?你說你不會遊泳?”秋露白回頭看向他,目光掠過一絲驚訝。
是她想當然了,默認這是一項人人都會的居家旅行必備技能,回去定要教他學會。
“嗯。”他又小聲确認了一遍。
“是我想當然了,而且你身上有傷不好動作,還是我背着你遊吧。”
說罷,她蹲下.身子,向他招了招手。
江乘雪大步走來,雙手環住她脖頸,兩條長腿無師自通勾在她腰間,下颌靠在她肩膀處。
他什麼時候,比我還高了?
秋露白反手摟着他勁瘦的腰,自洞口一躍而下,便如遊魚入海,輕松自如蹬起雙腿,打出一片水花。
多虧她平時修行刻苦,這種負重輕輕松松。
避水訣隔絕水流,也同時隔絕了外界一切雜音,她耳邊隻剩二人鼓噪的心跳聲,還有——他平緩的呼吸聲。
浪花躍動間,她抽空側首看了他一眼。
他面容恬靜,嘴角微彎,纖長睫羽密實實蓋住了那雙潋滟桃花眸,斂下所有攻擊性,露出柔軟的内裡。
這是……睡着了?
秋露白莫名佩服,在這種緊張刺激的逃脫時刻能安然入睡,也稱得上是一種本事。
她動作放緩,在陰暗的地下暗流中繼續前進。
少時,她眼前亮起一圈柔和的白光,暗流緩緩向四周擴散,彙入一汪深潭中。
出口!
秋露白背着徒兒,順着暗流流向遊入潭中,而後向斜下方踢水,逐漸浮上水面。
“嘩——”她腦袋探出水面,調整了遊動的速度,慢慢向岸邊靠近。
此時已是深夜,一輪月盤高懸,灑下滿潭清輝。
她一手扶着岸邊,徐徐起身上岸,沒有吵醒背上那人。
夜色下,潭邊森林幽深,透着絲絲陰冷,高處枝葉繁茂蔽月,投下一片陰影。
秋露白定睛一看,陰影處,一個單薄的身影立在那裡,仿佛已經等候多時。
那人緩緩向她走來,直到站在月明處。
“姚安,怎麼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