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清冽的霜雪氣息混在鹹澀海水間,她卻敏銳地捕捉到了。
“是……你嗎?”
她輕輕開口,不提姓名,不想吵醒這個難能可貴的好夢。
“師尊,是我,我回來了。”
熟悉的聲音透過海水阻隔傳入耳畔,一字一句敲在心間。
秋露白放下擋在面前的手臂,那人的面龐呈現在眼前。
桃花眸一如既往的潋滟,眼尾淚痣被水光浣洗得奪目非常,面頰處新添了一道傷口,現下已經愈合,泛着淡淡的粉色。
“師尊,我……”
“噓。”
她阻止了他的話語,先伸手貼上面頰,細細摩挲,溫熱細膩的觸感。
這次,是真的。不是什麼幻影,也不是她的夢。
她沒有松開相牽的手,朝他莞爾一笑,語氣自然:“嗯,回來了,就好。”
……
二人一同遊回了岸邊,半途捎上了累得半死不活的雲歸鶴。
一上岸,江乘雪自然松開手,恢複了二人往常的距離。
秋露白沉浸在失而複得的喜悅中,隻覺掌心一空,未作他想。
一旁,雲歸鶴大字形趴在沙灘上,叫道:“我再也不要跟你們一起了,這一趟差點沒把我半條命搭上。”
秋露白嘴角仍挂着笑,也沒管她說什麼:“好。”
“你居然說‘好’?”雲歸鶴一臉驚恐地看着她,語速飛快:“你還是不是秋露白,不會是被誰掉包了吧,笑得人毛骨悚然的。”
秋露白繼續笑着看她:“啊,有嗎?”
雲歸鶴默默退開三尺。
好恐怖,這人笑起來比不笑還可怕,感覺她小命不保。
“師尊,我覺得您笑起來很好看哦。”江乘雪自然插入她們二人中,眸光定定地看向她,像是要把這段時間缺的那些都補上。
“平時确實很少見到師尊笑呢。我記得小時候聽别人說,‘笑一笑,沒煩惱’,師尊也可以多笑笑。”江乘雪真誠道。
如果能多對我笑笑就更好了。他心中悄悄補充。
“這樣嗎,我知道了。”秋露白眼下心情極好,不論誰說什麼都應下。
“停停停,先别說這些了,我們快想想怎麼出去吧。”雲歸鶴不爽自己被晾在一邊,忙跳出來找存在感。
秋露白聞言看向四周,是了,這個秘境自他們進來便沒看到出口。她摩挲着下巴,思考可能的脫離方法。
江乘雪見她陷入沉思,建議道:“師尊,或許可以試試找找秘境的薄弱之處?這是斷影告訴我的,我就是這麼從殘影中出來的。”
“我看這個秘境沒什麼異常啊?海是海,天是天的。”雲歸鶴插話。
的确,而且這秘境既然與古戰場有關,想必薄弱之處沒那麼好找。
但他們沒時間再耗下去了,且不說外面等待的姚安,她還答應過崔昭要替她查清城主與魔道狼狽為奸之事,崔昭那裡也拖不得太久。
秋露白又在周圍找了找,仍是毫無思路。
雲歸鶴先耐不住了,她随便挑了一處沙灘角落,凝聚火系靈力打了個靈力爆。
靈力在沙灘上炸開,除了四處飛濺黃沙,無事發生。
“果然還是不行嗎?”雲歸鶴歎了口氣,“這個破秘境,到底怎樣才能放我們出去啊?”
秋露白目光轉向垂頭喪氣的雲歸鶴,忽而靈光一閃。既然薄弱之處能以力破開,那麼若是力量足夠,正常之處為何不能破開呢?
雲歸鶴金丹境界,對秘境自然造不成傷害,但若是元嬰,甚至……化神呢?
“幫大忙了。”她朝雲歸鶴欣賞地看去一眼,忽略了對方摸不着頭腦的表情。
架起合适的姿勢,秋露白學着雲歸鶴,運起十成十功力,朝沙灘角落揮去一劍。
劍氣襲來,整個沙灘輕微震動了一下,雖然極其細微,但仍被她察覺到了。
有效果!
“你們都退後,我有辦法了。”秋露白向前邁開一步,讓二人遠遠退到身後。随後,她掏出乾坤袋中師尊給的淡黃符箓,捏在手中。
這符箓中封印了師尊的最強一擊,若是她的思路正确,不愁化神仙尊的一擊破不開秘境。
她鎖定一處範圍,口中念動法咒,催動符箓向那處飄去。
“破!”
霎時符箓炸開,黃沙陣陣揚起遮蔽了視線,數道氣流席卷沙礫向三人襲來。幸而衆人提前做好準備,自如避開了劍氣餘波。
待黃沙散去,眼前秘境赫然出現一道半人高的破口。
暴力,卻有效。
“走,這道強行破出的出口不知道能維持多久。”秋露白讓二人先走,自己斷後,最後從秘境離開。
秘境出口,姚安察覺到動靜,輕手輕腳從岩壁後探出半個身子。
直到看見他們三人的身影,她才飛速奔來。
“姐姐,你們終于出來了!”
“嗯,辛苦姚安妹妹了。”秋露白拍拍她的肩,“對了,姚安,我們進去多久了?”
姚安思考幾秒道:“一日。若是姐姐再不出來,我已經準備用掉姐姐給的傳訊符了。”
原來才過去一日麼?秘境中發生的事情太多,她對時間的感覺都遲鈍了。
不過,這倒是對上了搖光仙尊的蔔卦,今日距離蔔卦之時正好五年。
她最後掃了眼秘境。此處秘境不但與魔道相關,還事關上古戰場,之後自當通知師門派人仔細調查。
身旁,江乘雪問道:“師尊?我們接下來是回衍夏城嗎?”
秋露白順着他的話望向遠方。
沙漠盡頭,衍夏城遼闊的城池隻剩小小一個黑點,倒映在她眼中,如同一粒揮之不去的沙。
她微微颔首:“沒錯,我們立刻動身。”
該算總賬了,崔城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