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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他頂着個腦袋就幹了讓人笑掉大牙的事情。
他,歐陽宥爬牆去教局的電子信息工程學院聽課了!
被抓起來通報:“結巴小子蹭課抓包被吓哭。”并配上他撇嘴梨花帶雨大哭圖一張。
鶴發童顔的陳老師剛吃完飯,坐在辦公室輕啜茶水,品飯後八卦。
有些薄繭的纖細手指,在手腦上随意劃拉,無所事事地一目十行。
看到那個名校熱搜榜第一,直接一大口茶葉全噴了出去。
“嘿!這小子咋跑那去了。”一股無名火升起,自己那可愛軟糯的結巴後生怎麼能這樣讓人欺負。
随後,反手撥通舉報電話,“你好,我要舉報貴校論壇。你趕緊記錄。
第一,貴校作為褚麥爾排名第一的學校,随意公開陌生求學子的照片,還裝模作樣搞了個通報。是否侵犯該求學子的隐私名譽權。喂?你咋不說話,記錄沒?”
“您是不是打錯頻道了,這裡不是老年服務平台。”這都什麼年代了,誰打電話還‘喂’啊。熱線員覺得這人多少有點沒事找事,準備快過,“歡迎您的緻電,我們将緻力于……”
“你不記錄,我就投訴你。你的工号是……”陳老師稍稍一拿捏,對面立馬服了軟。
“是的是的,感謝您的寶貴意見,這邊已記錄。您是否還有别的訴求?”
“我剛才說到哪裡了來着?”陳老師眯起眼睛,順着擡頭紋往大腦深處思考。
“第一條,侵犯該求學子的隐私名譽權。沒事……不着急,我陪你呢慢慢想。”
“對滴對滴,第二條,作為東道主排擠霸淩異地學生,違反褚麥爾律法第七二七條,禁止星系間地域黑等試圖分裂褚麥爾的行為。
所以,我現在的訴求是:立刻馬上删除熱搜,送全星系等級排名第一的醫學型定向生返回醫學院,并派遣相應人員安撫開導,并消除輿論影響。”陳老師的聲音音調越來越高,最後一個字直接都高潮到站起來說,“我們這幾百年來第一個病毒學與基因學雙學位的獨苗苗哈,我可跟你們杠上了!
我不是匿名舉報,我是實名,實名!我叫陳實名,不對……是陳大名!”
“嗯嗯,陳老師我已記錄您的訴求,三個工作日内将會處理。我……”
“不行!今天,現在必須處理!”陳老師把剛剛擡起的茶杯又放下,僅有的最後一口茶也灑在了他手上。
“我現在就去……給您處理,您别急哈。”熱線員趕緊接上話,這千年難遇上一個白磷型投訴,可叫我給趕上了……
五分鐘後,熱搜沒了。
十分鐘後,他的親親學生送回來了。
一口一口哈氣呼出去,在空氣裡渲染了一層又一層。
事情怎麼會走到今天呢,他明明是個老實人啊。
他畢業的時候,陳老師說的什麼他記不清了,大概意思是:他怯懦愚笨的表面下,剛強狠辣在躁動。自我要去調和本我和超我,平靜再平靜一些。
陳老師不會老,初見他時,畢業時,二十年後,都是一模一樣的黑發壯年。
看到自己時,他想的是什麼。是醫療科研的傳承,宗族老祖保護門内天驕。還是,基因詛咒的傳承,他明明有阻斷的方法,卻眼睜睜看着自己和他一樣痛苦。
“哼”歐陽宥莫名從鼻子裡發出一聲嘲弄,鼻頭微酸,觸景生憐。
明明是工具罷了,自己怎麼會覺得崔芷是孩子,有這麼折磨後輩的嘛。
克隆後,加速生長的她們承受着違背自然的劇痛。玻璃是用來屏蔽叫聲的,很難想象,在這裡寂靜與痛苦的慘叫共存。
他最後也自然衰老了,享受天倫之樂,自然老死。
自己呢?
“崔芷,我們是一類人。一類總把自己的真實隐藏在潛意識裡,隻有在無人處,才膽敢掏出來給自己看。”歐陽宥醉酒似的歪着頭,向空中喊道,“僅僅是幾場夢,怎麼可能讓洛祁茗那麼執念與你。
我們談個交易,我幫你自由。我要你……建立盟界,在兩個政權正中間。”
一諾千金打在軟綿綿的空氣裡,他不會讓它碎,他想要和平。
一個荒謬的想法,可不論怎樣荒謬,事在人為,或許都有實現的可能。
“一個完全平等的盟界?”一個沙啞的聲音從二十歲的位置傳來,眼睛裡是灼熱的希望,“我需要有個把柄潤色一下。”
“洛栖是我親妹妹,隻要你想,你擁有無數次必勝的機會刺殺我。”歐陽宥朗聲說出,明明事關自己的性命,卻輕飄飄的無所謂,“我不需要你的把柄,
你身上有我送的禮物,一個永遠年輕的詛咒。”
“沒憋好屁呢,我怎麼知道事情成了,你會不會有意等我來殺你,這個詛咒說不定你身上也有。”崔芷檢查自己的身體,除了赤裸好像也沒什麼異樣,“永遠年輕也沒啥,我樂意,總比之前強多了。”
“機體會加速衰老以維持表觀年輕,一種活死人狀态。”歐陽宥闊步走到培養艙面前,拆除無用的東西,按下一個極隐蔽的按鈕,絲綢衣物彈出。
冷眼垂眸,随意給她披上,扶着崔芷的手:“出來,走兩步。”
“合着我隻能答應,我的自由完全是場賭博。”崔芷的腳總也沒落在想要的位置,身體壓在腳腕的力量堪堪能接受,“我是個賭徒,我答應。”
他微擡起崔芷的手腕,在脈搏的位置吻了上去。
“權限嗎?”同樣的冰涼在接觸的一瞬起了靜電,與脈搏一同跳動,“到底在幹嘛?我是上了賊船吧。”
“差不多……”
倏忽,眼前的人開始泛白,還沒有所反應,她便昏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