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後,他要幫她清理胸腔内和心包内已經噴出來的鮮血和凝固性血塊,高達2000毫升。
遍地狼藉是和死神鬥争的戰場,他執甲上陣。
沒有血袋,洛祁茗就用他自己的血。
還好他們都是A型血,手腦醫療系統可以解決這個小問題。
崔芷就像蒼白的虛無小鬼,通過血袋處理器喝着自己的血,她會覺得好喝嗎?她會感激自己單方面的拯救嗎?
他輕聲喚她:“崔芷,你覺得好些了嗎?抱歉,我來遲了。”
“不遲不遲,沒有真的死掉真好。”崔芷說着,攥緊他的衣角,“謝謝。”
那是無聲的肯定,一定要保護好她。
“我會救你的,一定!”他身體沉沉的,手上的動作絲毫不停,準确靈敏,呢喃道,“是夢境也沒關系,我真的很開心遇見你。”
時間流動着,逆轉着。她肺部的裂傷也被成功修補。手術曆時一個小時,最終獲得了圓滿成功。
心髒刀傷,兇險緻命,他願成為她的醫生,為她,在這血淋淋的死亡面前,破出一條生路。
手腦終端掃描崔芷的身體,顯示生命迹象平穩,她安全了啊。可洛祁茗又意識到那隻是夢,終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如此反複着,他終究還是愛而不得,又該打一針什麼候補生增劑呢?
什麼時候候補生增劑也像藥了,平複他焦慮的小心靈。
科技騰飛帶來的膨脹自信,尖端科研的學術造假,聯盟鞏固統治的鼓吹,每一幀都定格在了基因改造的發展史裡。
當局者迷。
再新鮮再美好的事物,裸露在曆史的氣流裡,翻湧在時間的瀚海裡都會變質。源自自然,逃不出,終将回歸于自然。
他好累,抱着她靠牆睡着了……
崔芷小心翼翼的抽出雙手來,親了自己的手腕。
感知到權限和溫度,手腕處的簡易通訊被喚醒。
“我都上了賊船,總要告訴我你的計劃。”
結實嚴密的兩層嵌套影晶艙,屏蔽内部所有通訊信息。因為有歐陽宥的暗箱操作,現在倒像是葫蘆,有了一個出逃的通道,高能級的通訊可以暢通。
“沃寒星系目前最大的政權是褚麥爾,林林總總的小政權也不服管,我不是頭頭。”腦文字閃現,羅裡吧嗦的崔芷也不能不看。
“這不是夢,珍珠什麼的還是和當年紫金驿界有關。現在我倆應該是被關起來了,我的精神力擴衍有所削弱。你們把洛祁茗劫走,他爸媽不可能沒反應,跑不遠,還要跑。你想幹什麼?”
沒打算讓我們去沃寒星系,被聯盟營救回去。洛栖她一定會起疑,我會被聯盟審判。
當作小白鼠進行實驗研究?那就沒機會去建立盟界了。脅迫我用精神力建立盟界,那根本不可能是平等的,聯盟恨不得圍着褚麥爾行政樓建一圈。
聯盟主動要建一個平等的盟界?不可能,除非打到家門口了,為求自保。
那……也不是不能。
“就是你想的那樣啊。”
“你們打仗了?”崔芷狐疑地問。
咫尺之間,俊朗的下颌線,因耗費心血淡粉的唇色,一個切實溫馨的擁抱環繞她。
還在酣睡,遠離戰火……
傻人有傻福。
“對啊,現在打仗特别特别合适。”
那也有可能順利進入沃寒星系,雙方在搶人。讓我自由,這褚麥爾的都知道我是克隆體,精神寄居才實現的複活,同樣的審判境況也會在那裡發生。
除非……除非,聯盟那裡不知道。洛栖不知道星際流寇在推動我的複活,或者知道,但覺得沒威脅,要不然早就對洛祁茗“脫敏訓練”了。當初的“保護我”想法植入相當青澀,洛栖完全可以斬殺的,他根本沒道理喜歡我。
穩住洛栖,她或許願意為我隐瞞,給我一個自由。
“我需要被洛栖救回去,那關起來是幹嘛,戰力弱的要死,洛祁茗也就是一個畫家而已啊。”
“差不多得了,給洛祁茗他假爺爺植入‘送你回去’的想法幾乎沒可能,應該提取‘如何關閉自毀它毀裝置’。得不到你,我們的執政官會毫不留情的把你殺掉。現在我當你的藥劑師,他真爺爺當你的築夢師,你自己是僞裝者。”
“你知道鎮定劑需要多少劑量嗎,就當我的藥劑師?我不認識他真的假的,怎麼僞裝,僞裝成誰?他要是睡得太久,他上司會起疑的。”崔芷真的很生氣,怎麼看都在是讓瘋子救自己的荒謬。
“你說時間,我給你配相應的鎮定劑。關于他假爺爺的資料我發給你,你看看。我可以切換虛拟窗迷惑。隻是你的時間很緊,我聽你安排。”
可真是個女娲去補天的任務,要去補天大的窟窿。
“鎮定劑讓洛祁茗配吧,我一會兒給你安排别的事幹。真的沒可能,你那邊關閉呢?”
“沒有,聯盟爆發史上最嚴重的星際寒流,信号傳不出去,你在太空稍微好一點。”
“你們看不到影晶艙内部?”她疑窦從生,這麼明顯的小動作,外面的人竟然沒有察覺。不是看不到,就是他們本質還是一夥的。
都戰争了,不多殺點人,建立什麼正中間的平等盟界,大概率不是一夥的。
估計人家還不願意和他一個瘋子玩。
“看不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