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回應，是真的連不上了，還是充耳不聞。不清楚，不想知道。

“前面地上都是冰，估計會很滑，要小心。”洛祁茗和崔芷對視一眼，整理衣裝，再次出發。

風沙停了，可火牆平移速度整整快了兩倍，冰路滑溜溜的，壓根難以控制速度。他們從剛開始的奔跑變成滑跑。

“吃金币，跳！吃金币，跳！”兩人默契地數着節奏，生怕摔倒，好在一切還好。

恭喜玩家，加兩分。

恭喜玩家，加兩分。

恭喜玩家，加兩分……

天突然變黑，視野變得狹窄，僅能看到雞爪前方兩米左右的路，而冰路一眼望不到邊。

“地上是冰，後面是火牆，這一點都不符合常理。”

“跟遊戲似的，其實還挺好玩。”洛祁茗努力渲染微笑，想緩和快樂一點，拉着崔芷的翅膀道，“一切都會好的，我會盡我所能保護你。”

“我等着當某人的夫人呢，當然要好好的。” 崔芷說，不自覺地去憧憬未來，一生一世一雙人麼。

“騙我你去當小狗去。”洛祁茗揚臉一笑，雞冠也随着風波浪似的蕩漾。

“親愛的小狗，快點聞聞坑洞都在哪裡。”她害羞一笑，眉眼裡多了些許嗔怪，“有那情趣，不應該好好趕路麼。”

冰路難行，尖利的小冰錐靶子般移動，鑽出地面，蓄勢待發将腳底紮個透心涼。

兩人不語，眼觀六路耳聽八方，跳着雙人踢踏舞。

冰錐麥浪般分布，高低起伏的尖刺閃着凜冽的寒光。有時剛邁下步子就能看到附近冰錐藏匿的深不見底坑洞，狡黠地準備拉雞下水。

一個沒注意，崔芷竟被地上突然鑽出的小冰錐絆倒，遊戲屏幕還在移動，坑就在前面。她趕緊站起起跳，冒着血的腿軟而無力，踉跄着磕到坑邊，咕噜落下，連個水花都沒蕩起。

洛祁茗伸出雞爪子去抓，沒抓住，倒是留了一根羽毛在手中。悲傷氣憤狂卷而來，寒意從骨縫攀上大腦，嗡鳴作響。他竟然眼睜睜看到崔芷摔進去，連一話也說不出來。

屏幕邊緣火牆在趕，他救不了，把羽毛貼在不念上，冷飕飕透心涼。

“會沒事的。隻是遊戲。很簡單的嘛。”他安慰自己，呆滞地近乎本能去趕路，小心随時會冒出來的小冰錐。

一個人繼續闖關，單人踢踏舞。

蜿蜒的冰路後是火山口。

小船一隻停在火山邊緣，船的底部覆蓋厚厚的火山灰。小船呢，冰做的，配着冰槳，一點物理定理也不講。火山裡是岩漿，咕嘟咕嘟冒着泡。岩漿洶湧，液體翻湧着激蕩，像惡魔在咆哮，不時噴出一個口水泡。

“像個制藥爐，我進去連個丹都不剩吧。”洛祁茗眼前一黑，遲來的後怕席卷他的全世界，腿腳軟得像是一灘爛泥，“我害怕，崔芷不會死掉吧。”

不會不會不會，抽獎機制說不定有重生的機會，前面一定有路也必須有路。

他試探着靠近火山口，僅僅站在半米外，火星都在彌漫。火龍順着發絲就是開燒，全靠自己發覺早，狠命亂撲才沒有釀成大禍。

熱浪席卷皮膚，堪堪能忍受。

“真進去，不是送死嘛。”洛祁茗說着，眉毛縮成一團，雞爪緊緊扣住地面，一點也不敢動，“抽獎大概需要某種契機，比如站在某個地點，就算沒有路總要去試試。”

他現在不止是他自己，還承載着崔芷的希望。洛祁茗瘋狂刷新位置，給屏幕向左移動的火山口描邊。一圈跑，一圈跳，一圈半睜眼……

沒有提示，沒有捷徑，前後的熱浪舔舐他的身體，皮肉像雪糕般融化，山體滑坡一樣軟爛。爪子已經漸漸和地面分不開，粘膩得一走一拉絲，鮮血淋漓。

這一圈他用的是整個身子，隻要還能移動，像雞蛋一樣滾也要把抽獎機制給滾出來，自己還等着贅給崔芷當新爹子呢。

燒焦的羽毛泛着臭雞蛋味，清醒地刺激他向前滾啊。還有四分之一圈沒有滾到，當真是希望全無麼。

他好渴也不知道自己還熱不熱，他看見崔芷站在他前面拿了一杯冰水，俏皮地跳腳：“笨蛋，還要我把水遞到你嘴邊啊，快點過來喝。”

他嘴巴粘着說不出話，微微顫抖着下巴。

“得得得，老娘寵寵自己的萬銀小大弟怎麼了。”崔芷托着他的下巴喂水，眼裡星星一樣的愛意翻湧，“慢點喝，再撒就是超級無敵大笨蛋。”

奇了怪了，那水和洛祁茗的嘴好像是兩個維度的物件，怎麼也對不上，洋洋灑了一地。崔芷也不急，溫溫柔柔地替自己擦拭：“不急，慢慢來。”

“恭喜玩家，檢測到按鈕盤，抽獎一次。請按下按鈕，抽取道具。”清脆的系統提示音響起，他的世界再次明亮。

洛祁茗讪讪一笑，原來是幻覺，他說呢，崔芷何時對他那麼溫柔了。猩紅的岩漿冒着血，燒爛的灰燼浮在空中像是黑色的蝴蝶。

三個一模一樣按鈕彈出，圍着圈在他周遭旋轉。

洛祁茗斜着眼，手指舉了一會兒，怔怔地随便按了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