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山賀疑惑:“你好像很希望我簽名的樣子。”
黃叔打着哈哈想要搪塞過去:“當然希望你簽名了!我是做房産中介的,你要是簽了名租了這間屋子,我是有錢拿的嘛!”
神山賀笑了起來:“不對,總感覺不是這個原因。”
他自我吹噓:“想我黃叔,自從死了之後就在酆都幹這活,幾百年下來不知道給多少鬼找到了新住處,你去外面打聽打聽,這是大家夥都知道的事兒!”
“誰想要什麼樣的房子,找我黃叔,準能一挑一個準,保管你可以租到心儀的房子!”
神山賀了然,沒再挑刺下去,将黃叔殷勤塞到自己手裡的筆放下,誠懇反問:“黃叔,你那麼神通廣大,怎麼就沒發現,我是在拖延時間呢?”
什麼!
黃叔一聽這話,臉上的殷切笑容再也維持不住了,他左看看右看看,生怕神山賀話音剛落,不知道哪個角落就會呼啦啦跑出一堆鬼差一樣。
神山賀若有所思:“所以我的猜想是真的,陰間也有執法機構,你也在害怕會有人來抓。”
她一看黃叔臉上的表情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
這熟悉的、抓捕過程中經常可以看見的、獨屬于犯罪嫌疑人的心虛害怕!
這老鬼絕對沒說實話!
黃叔東看看西看看,确定這周圍根本沒有埋伏,終于安下心回過頭專心對付神山賀。
既然已經撕破了臉,黃叔也沒有繼續跟神山賀維持表面和平的意思,猙獰笑道:“哈哈哈哈!你拖時間也沒有用,該簽的還是要簽!”
神山賀點頭:“所以那張契約黃紙确實存在問題。”
從這話裡頭延伸出更多信息,黃叔隻有哄騙了神山賀心甘情願簽下那張契約,才會發生作用,無論如何,強制神山賀簽字是沒用的。
從這點來看,她在一定程度上是安全的。
黃叔看她半點不害怕的模樣,繼續刺激道:“這地方可混亂了,你以為會有誰會來管你這種新死的鬼嗎?新鮮的靈魂,鬼生地不熟,誰也不認識,能找誰幫忙?”
到最後還不是得乖乖遂了他的意,在這簽上名?
神山賀好奇:“如果我簽了名,你到底能得到什麼好處。”
那張合同她剛剛看過了,就是一紙很正常的租房合同,要偏說跟陽間有什麼不同的話,那就是黃紙背面的鬼畫符了。
又有圖案又有文字的,神山賀一看就頭昏眼花,根本看不懂寫的是什麼畫的是什麼。
黃叔馬失前蹄,還是在面前這個自以為十拿九穩的小鬼身上被看穿,一點好臉色都維持不下去了,露出真面目來,半點都沒有為神山賀答疑解惑的意思。
“要想知道的話,你簽名不就行了?”黃叔一把撕開僞裝的皮相,先前還被神山賀表揚“還挺時髦”的長袖棉衣一脫,就露出底下的真實樣子來。
沒有軀體,竟然全是棉花!
原來,黃叔隻有一個頭顱是完整的,剩下的部位空蕩蕩的,為了防止露餡,他隻好找來了大團大團的棉絮,塞滿了整個身體主幹還有四肢。
正因為此,他才需要穿着長褲長袖來遮掩奇異的身子。
神山賀面無表情地看着他,黃叔以為她終于害怕了,獰笑道:“哈哈哈哈,小鬼,你終于怕了是不是?早跟你說了簽名,簽個名不就好了,非要讓我撕破臉給你來上這麼一招,我黃叔也怪難為情的啊!”
誰知道下一秒,神山賀就“哕”的一聲嘔了出來。
她一邊幹嘔一邊拍心口,還拿着手捂住臉,背對着黃叔的方向,一看這場景就知道她是見到了多麼惡心的東西。
黃叔勃然大怒:“什麼!你我一樣是鬼,你竟然還敢嫌我惡心?!”
神山賀吐過一陣之後弱弱地為自己辯解:“我……我可沒有跟你一樣是個隻剩下腦袋的鬼啊!”
一想到剛剛就是這麼個沒有四肢,也沒有軀幹,隻剩下一身填充棉花的腦袋在跟自己說話,帶自己看房,神山賀就忍不住的感到惡心。
黃叔,不,現在應該叫飛頭鬼了,他氣到說不出話來了,神山賀的話戳中了他的痛點,他便幹脆将衣服脫掉,舍棄了所有的棉花,飛到她面前桀桀怪笑。
神山賀不忍直視,第一反應就是閉上眼睛,但是随即,她想起了生前的職業,連忙強忍惡心,睜開眼去看黃叔的下一步動作。
她在心裡自己哄自己,小賀啊小賀,你可是一名人民警察啊!你要知道自己的職責啊,就算死了你也不能忘……
哕——
不小心看了黃叔一眼,神山賀又忍不住嘔了出來。
太磕碜了,真的是太磕碜了!
神山賀跺了跺腳,摸了摸手臂上想象中的雞皮疙瘩,她倒也不是害怕,隻是覺得惡心,就是那種不小心摸了蟑螂或者鼻涕蟲那樣的惡心。
試想一下,任是誰粗粗看見一個腦袋憑空飛在半空中,還會沖着自己桀桀怪叫,都會忍不住直犯惡心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