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昭,今夜别睡那麼早,我有事找你。”冷希鶴低聲說。
“我今晚有事呢。”
江照遠沒同意,他收起尾巴就不認人了,不管心事重重的師父,兔子抄起竹劍就往外跑:“下次一定嗷。”
冷希鶴盯着指尖掉落的兔毛,收到了一個小小的荷包裡。
“過些日子先去秘境尋聖藥,再……心頭血不到萬不可以,不用他。”
他刺入自己的心髒,将指尖的血液滴到荷包裡,潔白的兔毛一點點被浸濕,縮成一團,袋子裡已經有了拇指大小的兔毛球。
“阿昭,是看出我要做什麼了嗎?”
“有關神魂,确實危險,算了,不急于一時,先不逼他。”
他将兔毛球按在羅盤上,閉目展開神識。
江照遠知道個毛毛球,他隻是不想被冷希鶴用那種要把兔物理意義上剝光的眼神盯着,這個實驗狂魔,修仙博士,為了他的計劃,把所有人都視為可以規劃利用的材料,他隻想吃飯,不是想吃席。
兔兔光速遁到了大師兄身邊:“師兄師兄,你怎麼沒跟弟子們一起出去啊。”他還以為要找不到人呢,結果拐一兩個彎就看到了。
衛承周神色很淡,眉眼間有些郁色,勉強笑了笑,拉着江照遠上了飛劍:“來找你啊。”
他摸了摸江照遠的頭發,江照遠比他矮了半個頭,而後的小辮子被風吹起來,正好能打到衛承周的臉側:“辮子好好看,這個結怎麼這麼醜。”
他禦着劍一心二用,拆開了綁帶,從自己懷裡掏出兩個發扣,咔哒幾聲,便穩住了:“這個好看,我順路買回來了。”
江照遠甩甩頭,兩股小辮上攢着細細的黑色銀扣,像極了他耳朵尖尖上那一點不明顯的黑色,圖案不是江照遠不愛吃的胡蘿蔔,是一小串紅果子,錯落分布着,每個角度都能看到那一點璀璨的紅色。
順路買的……?
“謝謝師兄,你眼光真好。”江照遠揪着辮子在腦袋上給他比了個心,衛承周臉上終于有了點笑意。
“你喜歡就好。”
巡查的過程一如往常,江照遠繼續當小尾巴,跟村裡阿嬷阿公搭話,衛承周作為主力,大概摸清楚了附近有多少個村子,忙完就将蹲在河邊陪小孩釣魚的師弟帶回家。
“大山、長溪、落石、衣木……明天派弟子主要巡查這四個就好了,其他的我一個人能走完。”衛承周聽完江照遠的八卦彙總,非常真誠地誇了一頓師弟,又讓他幫忙安排明天的任務分配。
兔兔秘書認真點頭,對,他們這種弱小的兔子,就是喜歡安排别人做事。
非常有成就感!
“保證完成任務!”
衛承周再度揉揉江照遠的頭發,嘴角的笑意淡了,他想說不用那麼辛苦,又不想打擊師弟的積極性;。
師弟做這個很開心,可是……他本不應做這些。
一個無名無姓的後勤,跟城主的交談隊伍裡沒有師弟,隻有這種偏遠村落的百姓才知道喚他一聲昭昭仙長。
師弟可是師尊的關門弟子,怎能遭受這種待遇。
師尊……
“天快黑了,先去吃飯吧。”
衛承周一個人回了房間,他看着手裡熟悉又陌生的發帶,丢到了儲物袋最偏遠的角落。
他已經辟谷,除了靈食,不會再吃其他東西,衛承周出過很多次任務,已經習慣了辟谷丹的味道,但如今他摸着胃部,卻不期而然想起江照遠之前分給他的半截靈草。
人類是不喜歡吃草的,但是兔子喜歡,他陪着吃了幾口,心中歡喜。
口腔再一次泛起熟悉的清氣,淡淡的青草味道,還有兔子暖暖的氣息。
衛承周猛地睜開眼,渾身發着顫,壓制了許久的幻覺再度出現,他眼前不再是黑霧,而是絨絨的白色毛發,隻一瞬,又變成了江照遠的臉。
“師兄!”江照遠拍打着愣神的衛承周,他兩眼發直,好像陷入了無邊夢魇。
他大半夜來私會大師兄,是想刻符和貼貼補充天命之子能力,卻沒想到正好看到師兄粘人病發作。
隻要他們平日裡接觸夠多,師兄就很容易平靜下來,江照遠不明白他們整天見面,師兄怎麼會又發作了。
衛承周曾經跟他說過,這個時候讓他抱抱就好了。
抱着抱着就……都睡着了。
這個不能怪江照遠,他現在是個充實兔,一到晚上就準時困了,師兄又熱乎乎的很大一隻,剛好能把兔子緊緊抱在懷裡,順兩下毛就睜不開眼了。
兔子艱難地在師兄的禁锢裡調整了個舒服的姿勢,把腦袋靠在他耳邊,清淺的呼吸撒在衛承周耳廓裡,師兄蹭了蹭他的臉,安靜了很多,周身的靈力還在騷動,本就不穩的封印徹底漏了。
沒經過江照遠有反應,耳朵尾巴都啪一聲漏出來了,腰肢被壓着,尾巴有點供血不暢,江照遠下意識以為又是冷希鶴在摸兔子:“揉揉尾巴……”
粉白的耳朵被男人抿在嘴裡,混亂的呼吸噴灑,尾巴被輕輕攏住,一點點按壓,江照遠舒服了就搖搖尾巴。
“今晚怎麼這麼溫柔了師……師兄?!”他半夢半醒間睜開了眼,衛承周神智還沒有很清醒,隻是下意識咬了咬兔耳。
“舒服嗎師弟?”
衛承周很愛幹淨,從以前不喜他人接觸開始,衣服就是天一宗裡最幹淨的那一個,身上除了敵人的血液,幾乎聞不到其他味道。
現在身上卻有了一股暖融融的兔子味,身上、衣服上,沾着兔毛卻一點臉都沒變,反而很欣喜似的勾弄着尾巴、蹭着耳朵,想要多沾染一些似的。
“師弟好可愛,好兔子,為什麼不理師兄了……”衛承周舍不得松開嘴,含糊地念叨着,江照遠視角裡他們天天見面,他卻不是這樣想的。
在天一宗時形影不離,現在一天才見一兩次,落差實在太大了。
衛承周有一點點、一點點想師弟。
偶爾。
不多。
看到花落想,看到人群想,看到糕點想,看到雲也想。
江照遠耳朵被挾持,仰起頭,耳朵打了個弧度,眼睛也彎了一下,他捏着從衛承周肩上——就是他剛剛靠着的那裡——冒出來的魔氣,藏進手心裡,故意在衛承周神志不清進行下一步動作的時候,拽住了師兄握住他尾巴的手腕,在他耳邊喘了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