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呂舊俗,正月初一皇帝要去祭天,随後同百官一道前往皇陵祭祖。
這條風俗自大呂建國之初便有,據說高宗皇帝晚年身患重疾,無法起身行走,為了年節祭祖,由八人擡上皇陵。自此,年節祭祖的風俗也成了曆代皇帝無論發生什麼都絕對不準缺席的盛會。
朝中局勢未定,桑梓和黎雲帶着暗衛尋找了一夜也沒能找到那憑空消失的三萬漠北軍,按理說這個時候實在不該出門,齊時雨沒有辦法,隻能安排了全部暗衛跟在左右,把戍守皇城的禁軍調了大半,陪同前往京郊。
皇帝先祭天地,後祭先祖,百官随行,場面空前浩大,偶有周邊百姓站在路邊遠遠觀望。
齊時雨留意到看着祭祀隊伍的百姓多是成年男子,心中隐約不安,恐遇上動亂,便派遣侍衛将人驅散。
沈停雲和齊時雨坐的是一輛馬車,齊時雨将人禁锢在懷中,五指遮住了對方朝馬車外觀望的眼睛,溫聲問道:“濛濛喜歡宮裡,還是喜歡外面?”
沈停雲收回了目光。
車簾外的一瞥,他似乎在人群裡看見了一抹熟悉的影子。青天白日的穿着青黑衣服,似乎根本不怕被其他人注意到。
……季明歸。他還在京都。
冬日負暄,和季明歸在醫館裡插科打诨的日子,似乎都已經是前世的事情。
“你在想什麼呢濛濛?怎麼嘴角都帶上笑了?”齊時雨的聲音把沈停雲從無憂無慮的回憶中拉出,所有的表情和情緒瞬間如同蝸牛的觸角收回了殼中,他茫然地看着他,又變回了平日裡的懸絲木偶。
“本王是不是說過,你隻能對着本王笑?”齊時雨問。随後他又跟沈停雲說了些閑言碎語,無關社稷江山,也不涉及往日恩怨,隻是閑聊着。
沈停雲自從地牢出來後,就再也不能開口說話。齊時雨自顧自說了一會,許是覺得無趣,便不再繼續,輕車熟路地去解沈停雲的腰封。
沈停雲今日穿的是祭祀禮服,裡裡外外疊了很多層,來時在宮裡穿了幾個時辰才穿好,頭上的冕旒也沉得厲害。見齊時雨要把好容易穿戴整齊的禮袍弄亂,沈停雲下意識想要反抗,稍稍躲了一下。
齊時雨原想着逗逗懷裡的人,卻被沈停雲的躲閃引起了興趣,将人死死地禁锢住,在馬車上折騰了一陣子。
到皇陵時,皇帝衣衫亂得不成樣子,冠發也早已散了。齊時雨叫來了侍婢在馬車上給沈停雲重新梳妝,自己下了馬車去安排後續的流程。
沈停雲坐在馬車上,安靜地由着婢女為自己梳頭。隻過了約莫半柱香,侍女就被人叫了出去。沈停雲無事可做,便想了想季明歸。
自從夜闖皇宮那日後,季明歸就徹底失去了蹤影,今日突然出現在皇陵,是有什麼緣由?他是來找自己的嗎?如果季明歸肯幫自己,能不能想辦法帶自己逃走?
胡思亂想着,車簾被人掀了起來。
看清來人的相貌後,沈停雲瞪大了雙眼,猛地起身,差點被車頂碰到了頭。
“卧槽,是你?沈停雲?!”季明歸半個身子跨進馬車,也愣在了原地,失聲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