蕉葉小樓自然還在老地方,花園的角落裡,不怎麼起眼。隻是周圍原長得茂盛的蕉葉不知為何枯死了大半,也早已沒了守衛,顯得很是荒涼。
天已入夜,分明是溫暖的季節,卻四處都冒着寒氣,顯得冷飕飕的。
“是不是猜錯了?”齊時雨問。
沈停雲搖頭,小樓是當初倉銘被囚禁的地方,如今樓空着,并不能代表倉銘已經徹底死了。但來都來了,說不好裡面會不會找到什麼蛛絲馬迹。
兩人沿着殘破的梯子爬上小樓。
人上去的時候,整棟樓都顯得搖搖欲墜,迎面還撞上了幾個巨大的蛛網,怎麼看都不像仍有人居住的樣子。
沈停雲推開了塵封的門,他曾在這裡親手殺死了自己曾經關系最密切的同僚。
他是暗閣養出來的孩子,活着就是為了殺各種各樣擋在宣王府前面的人,但隻有刀刃劃破倉銘皮膚的瞬間,令他如此印象深刻,仿佛閉上眼,還能回到那天。
“這裡應當不會有什麼人。”齊時雨話還沒落,就被打了臉,小樓裡間的床榻上,竟真的躺着一個人。
床上的人聽見了動靜,幾乎在瞬間起身,一雙眼直勾勾地看向不該出現在這裡的兩人。
“倉銘?”齊時雨發出疑惑的聲音。
“是你?”榻上的人走下了床,離沈停雲和齊時雨隻差了一步之遙。
沈停雲看清了這人的身份,低聲朝齊時雨說道:“是倉鴻,應陽的大王子。”兩人極其默契地看了彼此一眼,誰都沒有離開的意思。
小樓周圍并沒有守衛,甚至稱得上人煙罕至,倉鴻獨自在這裡沒辦法叫人上來,他們現在的處境,反而比拔腿就跑要安全得多。
兩人都以為倉鴻再次見到齊時雨會發瘋,但對方卻超出想象的冷靜,連聲音都沒有變得快上半分。
“真沒想到還能見到你,現在應陽變成了這副樣子,沒想到你還能混得進來。”倉鴻認不出來易容後的沈停雲,這些話自然是說給齊時雨聽的。
齊時雨沉默地看向他,他總覺得有不對勁的地方,卻也說不清到底是哪裡。
倉鴻往前走了幾步,跟齊時雨面對面,低聲說道:“他已經走了兩年了,就留我一個人。我隻能留在他最後住過的地方,憑借着破敗的竹樓,懷念他的音容笑貌。”
倉鴻悲傷憔悴的模樣,觸動了齊時雨曾經以為自己已永遠失去沈停雲的那段時間裡的回憶。像行屍走肉一樣活着,想死卻不能去死的滋味,比他體内每月都要發作一次的蠱毒還要難熬太多。
“你不怪我們?”當年的倉鴻明明恨他們入骨,如今竟能心平氣和地同他們講話,實在是令人費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