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玄這廂看了盧士安一眼,他低聲:“有辦法嗎?”
盧士安蹙眉,目光落向腳下的取氣陣法,似是權衡片刻,終是掩面清咳一聲,神色頗為複雜:“有倒是有,隻是……”
他頓了頓,語氣略微心虛,“隻是要對不起溫大人了。”
任玄挑眉:“怎麼說?”
“取氣之法講究平衡,而非徹底剝離。袁楓本身的氣元太過霸道,需要更為純淨的氣元做引。而溫大人本身的氣元則足夠純粹,不會損傷本源。”
盧士安的心底越發過意不去,吸一點,就吸一點。
這有什麼好糾結的,一個人換三條命,溫從仁就犧牲犧牲呗。
任玄毫無心理壓力:“要怎麼做?”
做法簡單,陣法是現成的,用袁宜換掉袁楓的位置,用袁楓代替偃師們起陣。
氣旋光幕二度彙集,将兩個人裹挾其中。
變數發生在陣法開啟的一刻之後,南面的山崖上,數十道飛影動若驚雷,凜然而至。
為首的青年面色一片鐵青,秦應天看到溫從仁了,他的夫子倒在取氣陣法陣眼的位置,面色蒼白如霜毫無生氣,呼吸、心跳、氣血流動————統統沒有。
秦應天未曾察覺、他在一瞬間,洞察了遠超這具身體上限的戰場訊息,他隻覺得他的心狠狠的痛了起來。
青年體内,一股有型有質的殺意傾洩而出。
“王八蛋!”
秦應天嘶吼出聲。
青年于斷崖之上淩空踏出,一步百丈之高。
山河化刃,九州為器,功成萬骨。
鎮國武卷——《道成寰宇》。
一氣震山河,一劍破寰宇,磅礴劍勢,臨空而下,偌大的光陣刹那支離破碎。
陣法的核心為巨大的爆炸聲所掩蓋,自煙塵中踏霧而出的少年眼底已是一片血色。
袁楓發出一聲沉悶至極的嘶吼,少年于下一瞬間化劍而出。
身影之快,在這夜色中近乎難以分辨。
袁楓的劍在下一刻迎上了秦應天手中鋒刃。
鋒刃相交,霎時,天地色變,風雲倒卷。
武之極,借天地之氣。盧士安今日總算見識到了。
兩股氣勁如山似嶽悍然相沖,依舊是叫袁楓這怪物站了上風。
縱是秦應天身懷鎮國武卷,此刻,卻依舊在這沖擊之下,被生生震退數十步,直至腳下嵌入地面,才堪堪止住身形。
胸口一滞,血氣翻湧,秦應天撐劍而立,終究還是一口鮮血湧上喉頭,止不住地溢出唇角。
任玄忙揮劍擋到了袁楓之前:“小楓,不是敵人,快停下。”
盧士安同時落到了秦應天的身邊:“是鎖元術。溫大人沒事,别沖動。”
少年揚起劍,殺氣淋漓:“他炸法陣,是壞人!”
啧,你哥吸着溫從仁的氣元,你打着人家徒弟,還好意思罵人家是壞人?
“足夠了,已經不需要陣了。”
盧士安朝着袁楓伸出手:“小楓,手給我。”
少年将信将疑的伸出手。
盧士安:“你方才的那一招,能取自己的氣嗎?”
袁楓顯然是不清楚的,但少年馬上就做出了嘗試,袁楓有了答案:“可以。”
袁楓手上,仍是同方才無二暗紅色的氣旋。
果然如此,盧士安緩緩點頭:“我下面的話,你記清楚。你兄長的問題,不單在于耗盡了體内氣元。更重要的是他是僞四品,他的體内氣元的消耗,遠高于生成,所以他需要不斷的外部氣元輸入。”
盧士安:“方才,你也看到了陣中那抹藍色氣旋吧?那是溫大人的氣元,與尋常武者不同,它純粹精粹,已然達到上乘之境。武者修行越高,氣元越純,而你的——”
盧士安凝視着袁楓,眼底掠過一絲難以言喻的複雜神色。
“你的氣元,一片混沌。”他低聲道:“不同的氣元交融,尚且需慎重調和,更遑論你這樣駁雜不清的氣元。你若強行将其渡給你兄長,勢必會侵害他的神識。”
一旁的袁楓望一眼手中混沌氣元,聽的似懂非懂:“那大哥哥我該怎麼做?”
盧士安:“你的術需要更為純淨的氣元做引。”
盧士安:“渡氣會嗎?渡給他。”
袁楓依言照做,以袁宜體内的淡藍氣元為底,袁楓彙入的暗紅色氣元也逐漸轉化為了淡藍。
氣者,高可就低,上可融下。
袁楓若有所悟望向秦應天背上的溫從仁:“那我以後都要找他嗎?”
激得秦應天直接挺劍而出:“王八蛋!你再看我夫子一眼試試?!!”
盧士安又開始心虛的咳嗽了,今日用溫從仁之氣活人,往後袁楓就隻能逮着溫從仁薅了。
嗨,吸一點,就吸一點……
任玄熟練打起太極:“一年一回,問題不大,問題不大。”
吸的又不是你,你當然問題不大,秦應天怒目而視:“滾!說不行!就不行!!”
任玄心裡啧上一聲,溫從仁的這徒弟怎麼一根筋,看不出現場這小鬼一翻臉,别說明年了,他們四個連明天都沒有。
袁楓的眉頭已經擰了起來,那小鬼眼瞅着就又要變臉了,任玄瘋狂給秦應天使着眼色,奈何秦應天那愣頭青視而不見。
不妙啊,任玄默默按劍在手,不料袁楓像是觸了電一般,一下子收卻了滿身的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