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暗榜’的标記。”
方行非歪頭,盯着那枚銅片上斑駁的符号:“這鬼畫符什麼意思?”
任玄語氣低上幾分:“這是‘七‘,暗榜第七位的專屬标記。”
他擡眸:“這地方是‘暗兵’的私庫。”
方行非挑眉,眼神若有若無地掃過那枚銅片,語氣慵懶:“任将軍知道得不少啊?”
任玄頭也不擡,語氣平靜的平鋪直叙:“殺過不少暗榜的人,記個名号不過分。”
話音未落,他忽然擡手。
方行非一怔,側耳凝神——甬道盡頭,隐約傳來人聲。
兩人交換一眼,立即壓低身形,順着石壁另一端摸了過去。
石壁斑駁,火把倒映在潮濕岩面上,忽明忽暗的閃動着。
火光下,一名青年正被兩名黑衣死士押跪在地,肩膀高低不齊,像是為外力所卸,顯然在被擒之前吃過一記狠招。
一名似是帶頭的暗兵踏前一步,一腳将人踹翻在地,沉聲開口:“你究竟是什麼人,怎麼能找到這裡?”
蜷縮在地青年渾身痙攣起來,半晌才緩緩開口,聲音低啞:“私劫朝廷的貨,大統領不會放過你們。”
石室裡頓時安靜了半息,随即爆發出一陣笑聲。
“你以為你還能活着回去見到裴既明?!”
說話那人蹲下來,捏起他下巴粗暴一擰,逼迫他擡頭面對火光。
黑衣人咂舌,眼中露出點審視的玩味:“裴既明派這麼個小白臉來查七爺,大統領手下是沒人了啊?”
幾人哄笑,氣氛輕慢荒唐。
那人被迫仰頭,眸子卻沒聚焦,隻虛虛落在遠處火光上,沙啞笑起:“都是黑榜上有名有姓的人物,哪裡的錢不好掙,非要賺這絕命錢?”
“哈。”一個靠牆的暗兵笑了聲,拔了把椅子坐下,懶洋洋接話:“大家都是刀口舔血的,七爺多賺點怎麼了?”
甬道暗處,任玄目光微斂,他忽然低聲開口:“這人有用,劫他出來。”
話音未落,方行非擡手攔下他:“急什麼,你怎知他出不來?”
石室中央,那青年咳了兩聲,偏頭将血吐到一邊,輕聲笑了:“上萬把刀?七爺搶了,也不一定能脫手吧?”
一人啪地一腳踢開身側木架殘件,聲音猛地拔高:“笑話!七爺早就和那邊說好了。”
他手一指石室中央那幾架兵架,語氣透着得意:“你看看這裡還剩幾把?!”
那青年卻像根本沒聽進去一般,自顧自地咳了幾聲,唇角沾血,臉色灰白如紙。
他語調未變,隻是緩緩問了一句:“……已經交易了?”
那話音不大,卻叫周圍幾人神色頓住。為首那人神色警覺,眼神一凜,語氣也沉了下去:“死人,不需要知道這麼多。”
隻見那青年輕輕歎了口氣:“那就麻煩了。”
在一衆駭然的目光中,那原本看起去快要斷氣的人,施施然站起。
一道淡青色的光暈,如水紋般自青年的身側擴散開來。
那幾名暗兵剛想撲上,卻發現腳下生根,渾身動彈不得。劇痛自胸口傳來,低頭看時,破土的藤刺自地底探出,穿胸而過。
刹那之間,石室内已屍橫遍地。
那青年擡手,指尖青光收斂,石壁上的木藤緩緩退回牆體,隻留下血迹斑駁。
青年嫌棄的拂了拂衣袖上再難拭去的血漬,朝着二人所在的方位投過視線,冷聲道:"看夠了嗎?"
任玄下意識就按劍在手——這人絕不是裴既明的手下。
任玄正欲出手,肩頭卻再度被人橫手攔住。
方行非懶洋洋走出陰影,調笑開口:“師兄玩夠了嗎?”
任玄:“……?”
他目光在青年和方行非之間來回掃了兩圈,神情從困惑,過渡到微妙,最後隻剩一行大字:你倆,誰管誰叫師兄?
那青年眉眼幹淨,面色偏淡,怎麼看都要比方行非年輕一些。
方行非知道任玄在想個什麼,施施然攤手:“功法好呗。”
任玄眯眼,方才那幾道藤刺、氣元牽引——典型的木屬功法。
木者,主生、主繁、生生不息,也無怪這人——上一秒還是一副快要斷氣的摸樣,下一秒就能恢複如初。
白衣青年看見方行非,腳步微頓,眼中閃過一絲訝異:“你怎麼在這裡?”
方行非理直氣壯:“我收到線索,說暗兵巢穴藏在此處,便來查探。”
任玄:“……?”
這不對勁吧?!方才他可是拖着一路磨、一路勸,才把這祖宗薅過來,結果這厮現在居然換了副“公門先鋒模範”的嘴臉?
方行非對任玄的眼神視若無睹,隻捎帶着為任玄引薦:“這位是朝廷這回負責此案的任将軍。”
青年微微颔首:“銀樞城,蕭無咎,幸會。”
像是想到什麼,方行非轉過頭:“都查到對方的巢穴裡了,師兄,我們可以給老三交差了吧?”
任玄:“……”
您是真好意思說‘我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