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時此刻,對于南府之中的滔天怨念和殺氣,
任将軍本人,對此卻尚未察覺半分。
任玄此刻有更糾結的煩心事——關于陸溪雲“邪染”的問題,,他不太想上報。
倒不是說——真就和陸世子“沆瀣一氣”,孤立自己的老闆。
關鍵是吧,有些記憶,有些過往,确實挺讓人PTSD的。
上一世,陸溪雲同樣邪染過。
那時的秦疏,瞞下所有人,孤注一擲,燒了多少武者的命元?任玄記憶尤新。
雖然,就現在這點的程度,還遠未至彼時那般生死一線的境地。
但任玄到底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不是他小題大做,但凡活過兩世的都清楚——狗皇帝在這種事上的“底線”,永遠可以靈活地下潛,别說是踩線了,他那是拿着鏟子往地底挖。
任玄啧上一聲,直奔陸溪雲的房間。
事情原以為會很棘手,沒想到過程出奇順利。
面對任玄的勸說,陸世子神情坦然:“可以呀。能解決的話,就不告訴秦疏。”
任玄愕然:“世子您這……有點太痛快了吧。”
陸溪雲懶洋洋地托着下巴:“給秦疏知道,我以後再想跑出來,不就更難了?”
任玄:……
任玄沉默兩秒,好家夥,邪術入體,您是半點不帶怕的。純粹是怕被管得更嚴,是吧?
真要是秦疏哪天知道了,還把陸溪雲這套随便的理由也信了,任玄覺得,自己有被發配邊疆的風險。
老子分明是在為天下生民計!是在防止狗皇帝發瘋搞事于未然!
他咽了口氣,自我洗腦了一下和陸溪雲之間的‘感人情宜’,然後認命般開口:“世子,我幫你瞞,咱們就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了。”
語重心長的再三叮囑:“用陣法壓制需要時間,你這幾天千萬不要亂跑,我們确定用什麼陣法,會馬上通知你。”
任玄說完還不放心,幹脆把秦疏搬出來狐假虎威:“否則讓殿下知道您私自南下,還惹上邪術,那就不是禁足能解決的問題了。”
陸溪雲幹咳一聲,明顯的心虛,輕飄飄地把話題往旁邊一轉:“……不聊這個了。你不去看看士安嗎?從仁剛才發了好大的火。”
任玄:“?!!”
任玄瞳孔一縮,下一刻,他風一樣地跑了出去。
回見,我操心我對象去了!
···
營地的另一處營帳内。
溫從仁站在桌前,臉色黑得像是壓着千軍萬馬的烏雲,一言不發就自帶殺氣。
他冷冷地盯着塌上的人,目光鋒利得像是要把人剖開看看——這人腦子裡面裝的到底是棉花還是石頭。
盧士安靠在床頭,手指無意識地在床沿上敲了敲,像是要給自己找點事做,目光壓根兒不敢往溫從仁那邊看。
溫從仁眯起眼,嗓音冷得像是寒鐵敲在地上:“盧士安,我再問你一遍。”
“……問什麼?”
——砰!桌上的藥瓶、銀針、紗布、器皿,四散飛落,藥粉鋪了一地,瓷器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盧士安條件反射往後一縮。
溫從仁居高臨下地俯視着他:“我說了,讓你不要再用超出自身負荷的陣法。”
“……哦。”
“哦?”溫從仁冷笑,一把擒住對方的手腕:“記得是吧??”
盧士安甩了甩手腕,試圖掙脫:“哎,從仁你冷靜點。”
溫從仁手指一緊,指節青白。
他極反笑,低聲咬字::“盧士安,我是大夫,不是收屍的。”
盧士安讪讪地笑了笑:“……你别這樣,我這不是活的好好的?”
溫從仁冷聲:“你活着,是我當年辛辛苦苦,把你從鬼門關裡拽回來——不是因為你自己命大。上一回,我拿命貼救你。下一回,你拿命貼把我拖死嗎?!”
盧士安難得有點心虛,嘴唇動了動,最後幹巴巴地來了一句:“……下次不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