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徑直朝村外走去,沒有往浣衣的溪邊去,而是拐向了東南方向的山坡。
約莫走了一盞茶左右的功夫,她終于在一個破敗的小草屋前停下。
草屋的屋頂已經塌陷了一半,牆壁上爬滿了枯黃的藤蔓,顯得格外凄涼。
她環顧四周,目光在草叢中掃過,似乎在尋找什麼,又似乎隻是随意一瞥。
眼神有些空洞,仿佛沒有注意到身後的木青和虞莺。
但下一刻,她又像是走錯了一般,轉身離開,腳步匆匆,仿佛在逃避什麼。
木青和虞莺對視一眼,心中都升起一絲疑惑。
等女孩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後,木青輕輕拉了拉虞莺的袖子,低聲道:“我們去看看。”
虞莺:“她是想帶我們來這裡?可這裡師兄他們檢查過呀,什麼都沒有。”
木青搖了搖頭,目光堅定,“那個小女孩肯定是知道這有什麼,所以才帶我們來此地。我們再仔細看看吧。”
草屋周邊盡是枯草,偶爾有一陣冷風吹過,卷起幾片枯黃的葉子,發出“沙沙”的聲響,顯得格外荒涼。
草屋的門半掩着,木青輕輕推開門,發出一聲“吱呀”的響聲。
屋内空蕩蕩的,隻有一張破舊的木桌和幾把歪斜的椅子,牆角堆着一些雜物,上面落滿了厚厚的灰塵。
虞莺低聲嘟囔,“我就說吧,裡面啥也沒有,但那些村民還死活不讓我們來這邊。”
木青的眉頭微微皺起,腦子裡好像有一瞬明亮,她輕聲問道:“不讓你們來,那不是更顯得這裡蹊跷嗎?”
虞莺愣了一下,随即點頭,“對啊,師兄他們還以為這裡能有什麼線索,結果隻是個守井地。”
木青抿了抿唇,目光在屋内掃了一圈,随後轉身走出屋子,往屋後查去。
屋後隻有一口枯井,井口被幾塊石頭壓着,顯得格外陰森。
有些處于幹旱之地的村莊,會在除村口主井之外再挖一個外井防止旱災。
可這個村不遠處就有一條溪流,并不需要做這個。
虞莺跟在她身後也看着這口井,突然一拍腦袋,“我好像知道她為什麼要帶我們來這了!”
木青驚訝,虞莺卻突然提起那個畫皮妖給她的夢境。
在那個苦命的大姐記憶裡,她們村裡也有着這麼一口井,卻不是水井,而是一口萬女井。
井裡的不是水,而是成百上千個女性的屍骨。這在一些重男輕女的地區常常存在,通常是用于丢棄剛誕生的女嬰,或是直接将有錯處的女性直接扔下。
木青聽的駭目驚心,喉嚨幹澀無法說話,
腦海中浮現出那些無辜女子的身影,心中一陣刺痛。她低下頭,目光落在那口枯井上,仿佛能透過井口看到那些被抛棄的靈魂。
虞莺說完臉色也蒼白如紙,緊緊抿着唇。
四周的空氣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寒意籠罩,讓人不寒而栗。
兩人沉默了好一會,藏着心事回了村子。
他們終于知道了那些村民極力隐藏這裡的原因,比起妖怪殺人,人害人才是最可怕的。
木屋院子裡謝鳴意正和容淮對練。虞莺看到他們倆後,再也憋不住眼淚,哭着朝他們奔去。
謝鳴意一臉驚愕,手裡還握着剛收回招數的劍,另一隻手輕拍懷中少女的背。
木青也心事重重地走回屋子裡,身後容淮跟着進來,眉眼間是對她的擔憂。
她想說些什麼,可那股幹澀感好像還卡在喉嚨裡,此刻她好像那些無法求救的女性一樣。
一隻溫熱的手掌輕輕蓋在她的手背上,她擡起眼,容淮還是那樣平靜地看着她。
修煉情絲道後,她對于萬物情感的感知好像都更敏銳了些。
比如現在,她就能從容淮身上感受到一種濃烈的情意。
她不自覺抽出聲懷疑,容淮真的如她所想那般想殺她證道嗎?
木青搖搖頭,把這些無關緊要的情緒趕出腦海。整理了下思緒,慢慢開口把自己今天所看到的東西說了出來。
良久後,房間内靜得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
四人坐在桌邊沉默着,真相像一塊沉甸甸的巨石,壓在每個人的心頭。
謝鳴意最終率先開口,“村民的錯處我會去找縣丞追究,但我們還是得抓住那隻畫皮妖,不讓她繼續殺人。”
頓了頓,他又道,“但最後的處置我也無法控制,回宗後我會如實禀告掌門,與其他宗門進行商量周旋。”
兩個少女依然不服這個結果,虞莺更是直說,“比起那隻畫皮妖,這個村子裡的人更像怪物。”
此時一直沒出聲的容淮開口,“畫皮妖吞噬女子冤魂而壯大,現在實力不可測。我們若貿然對上必定不敵,看來我們得從阿娟處下手。”
虞莺:“和阿娟有什麼關系?阿娟不是第一個死者嗎?”
謝鳴意卻像頓時開竅般輕敲了下她的腦袋,語氣中帶着一絲無奈,“叫你在無清仙君的修真紀元通鑒課上總是睡覺。”
“多虧你們發現萬女井,我還疑惑它為何會先對女子下手,殺人手段還如此殘忍。原來不是她殺的阿娟,而是阿娟自願獻祭。阿娟屍體之所以七竅流血,是獻祭後身魂俱亡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