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月挂枝頭。
原本寬敞的房間,在二人的突然到來後變得狹窄了不少。
一位半挽着發的白衣男子坐在床邊,細細查看着床上男人的情況。
衆人屏息等着他的話,虞莺的色心也被擔憂戰勝,沒往心心念念的人臉上瞧。
木青感覺過了好久好久,但又好像隻有一會,君栾終于移開了手,拿出巾帕擦拭手指的血迹。
“他這是中了比翼蠱。”
見三人都對這個答案一臉陌生,他隻好解釋一番,“比翼蠱源于毒影幻蛇,他之前是不是被雄蛇尾部的毒針刺過?那毒針不僅有劇毒,還有着比翼蠱中的子蠱,母蠱則在雌蛇身上。患子蠱者會愛上他睜眼看到的第一個人,但若是收到母蠱召喚,就沒事。”
他說到這就打住了,木青急切的問道,“蠱毒和他自傷又有什麼關系,雌蛇也死了啊。”
君栾挑眉,問道,“雌蛇死了?那這兩條蛇身上的妖丹呢?”
木青愣住,不知該怎麼回答,雄蛇的妖丹也許被容淮收起來,而雌蛇的妖丹,則被迫掉進了她的口中。
後者是謝鳴意和虞莺都知道的事,畢竟當時她暈倒那麼久。
見二人都看向自己,她低聲承認,“雌蛇的妖丹被我吞了。”
君栾得到妖丹的去向,才又道,“那麼母蠱此刻就在你身上,這種蠱毒因生與雌雄雙蛇,内裡作用與其也一緻。子蠱收到召喚後,被寄生那人身上的情與欲便都系于母蠱一念之間,若是這二者被牽動卻得不到滿足,子蠱則會影響其神智,我想,這可能就是容淮自傷的原因。”
木青愣住,“所以,他的傷都是因為我嗎。”
君栾道,“這兩日你和他之間可有發生與情欲二字相關的波動?”
想起前兩日,因那本話本自己腦抽說出的話,木青有些明了,但卻沒臉和他們具體道來,隻幅度微小的點了個頭。
“那便是如此了,子蠱未能得到滿足,便要折磨他,讓他恢複正常很簡單,懷母蠱者滿足子蠱的需求即可。”
聽完解決辦法,木青十分不願相信治療之法是自己想的那樣,但其他幾人的眼神無一不再告訴她:是的,就是你想的這樣。
她心情複雜,罷了,反正她本就想對他這樣做,隻是一直拖到現在,就算他現在不清醒,自己霸王硬上弓也是可以的!
心一橫,剛想把他們趕出去,又聽君栾幽幽道,“不過我還有另一法。”說着緩緩掏出一個小瓶,
“母蠱治療法雖然更佳,但明日就要比賽,這裡面的百奇蠱可以對子蠱進行暫時的壓制,療法更快。”
頓了頓,又側目看向木青,“再着道,兩位明日就要上場的主角,前一夜重欲過度也不是件好事。”
已經做好心理準備的木青:???有這東西你不早說……
謝鳴意此時插嘴問出重點,“聽閣下所言,這兩種辦法似乎都隻是暫時之法,這蠱毒總得要解除,是否有去根本之法?”
君栾道,“這是自然,解藥源于毒身,雄蛇的妖丹他拿了沒有?”
後面這句話問的是木青,頂着他的視線,原本要說的實話到嘴角後突然轉了個彎,“我也不太清楚,容淮應是收起來了。”
君栾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道明日再說。
之後君栾給容淮喂下蠱毒,又服下治療的傷藥,确保他明日能正常發揮。所幸他身上的上隻是些表皮傷口,未曾傷到内裡。
這一番鬧劇在半夜終于結束,衆人離開前虞莺捧着一張十分擔憂的臉問君栾,自己能不能跟他回去學習這蠱的習性。
南風手中絲線都要湊到她脖子上,但君栾好像并不知道她的小心思,也沒看見身後南風鐵青的臉,笑着說當然可以。
他們三便走回了客峰,謝鳴意明日要管不少事,也回去休息了。
木青離得近,便直接睡在容淮屋裡的另一張塌上,等他醒能及時顧上。
但她卻沒有一絲睡意,剛剛困于對容淮的擔心,心中焦急沒想太多,但此時萬籁俱寂,放空的腦裡開始想起君栾剛說的話。
如他所說,剛受子蠱者初時會依賴上第一眼見到的人,那容淮當時連連要對她以身相許就有了解釋。
她當時以為是他看上了自己的合歡宗身份,後面他突然不再糾纏,她也以為是因自己的靈機一動。可眼下看來,隻是因為他體内的子蠱受到了母蠱的召喚。
他答應自己的道侶邀請,好像也是因為自己體内有了母蠱。
木青把從前的相處一層層的剖析開來,内心陷入無盡的迷茫與失措。
如果,容淮從始至終,對她的好,對她的愛意,都是因為蠱毒,那自己那日突然下定的決心,好像變成了一個笑話。
也許等明日比賽結束,君栾借雄蛇妖丹去除了蠱毒,他就會重新變成虞莺口中隻知修煉的機器。
木青翻了個身,逼迫自己把腦中厘清的信息抛出,她想,沒事的,就算真的這樣,她也一定會讓容淮重新喜歡上自己。
她這覺睡的淺,幾乎是容淮那邊傳來動靜後就立馬醒了。
睜開眼,窗外透進微光,約莫是卯時初。
床邊坐着逆光的人影,她叫了聲他,嗓子有點啞。
光亮不是很大,她點亮了幾顆夜明珠,
容淮心情複雜的盯着她看,換在從前,他絕不敢相信自己會有被濃重浴火折磨的時候,但如果對象是木青,又好像理所當然,隻是他仍然羞愧。
昨日他隻記得自己受不住,躲回了劍冢,怎麼回來的更是毫無記憶。
見他不說話,木青皺着眉又叫了他好幾聲,子蠱難不成還把他喉嚨也給弄啞了?
容淮回過神,别開眼後才敢應她,絕不敢洩露自己對她難以訴說的想法。
木青松了口氣,窗外響起一陣輕快的腳步聲,她不由皺眉,誰這麼早來了。
回答她的是熟悉探入的俏臉,虞莺眼下烏黑,脖子上也有幾道奇怪的勒痕,但她眼睛卻亮堂堂的,看起來心情很好。
她一腳跨進來,嘴角帶笑,“沒想到這麼巧,我一來你們就醒了。”
少女大剌剌的坐在床邊,把容淮左轉右轉細細觀察,而後總結道沒啥毛病。
容淮一臉詫異,回過神後抗拒的掙開了她的手。
虞莺一撇嘴。看在他是傷患的份上沒說他,繼續說起了正事:他昨日異常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