爐膛裡的火發着粉紅和幽藍色的火光。

巫師用她的魔杖捅了捅裡面燃燒着的火焰，又往裡丢了一塊雪白的、像冰塊一樣的東西。于是火焰更明亮了一點。

“這是我在最最幽深的地底發現的一種東西。”巫師看着跳動的火焰說，“這種東西可以在水底燃燒，長得又像冰塊。所以，我打算叫它——可燃冰！”

巫師歎了口氣：“這種火焰不但可以加熱魔藥，還可以作為飛行器的燃料……唯一的缺點，就是有些笨重…”

她在搖椅上搖啊搖，手裡抛接着冰塊，蒼老的聲音中，有些惆怅的遺憾在裡面。

“都知道我是個魔法師。可誰知道，我也精通科學！我一直想造出海、陸、空三栖飛行器的，可…”

小美男魚又不明白了。雖然聽不太懂巫師奶奶的話，但他覺得是不是有些偏題呢…

巫師奶奶感歎了會兒，轉向他：“你剛剛說，你愛上的那個人類，是個勇士，非常勇敢，連最可怕的魔龍都敢對抗？”

小美男魚眼睛亮起來。一說到所愛之人，總是讓魚陶醉。

“是的！”他歡快地說，“她真是天底下最勇敢的人了！她還很聰明，還救下了我呢！”

巫師滿意地笑了。

“既然這樣，”她站起來，觸手飄舞，聲音神秘，“你就要付出足夠的代價，才能獲得接近她的機會…”

“是什麼代價呢？”小美男魚問。

章魚奶奶眼睛轉了轉，狡黠地笑：“你的聲音非常好聽，可能是世界上最迷人的聲音了。所以，我要你把你的聲音給我！”

小美男魚驚恐捂住喉嚨：“啊！您要我聲音做什麼呢？”

巫師又生氣起來了。

“要你聲音做什麼？要你聲音做什麼！又是問題，那麼多問題，我讨厭回答問題！”

她的聲音很蒼老，哔哔啵啵地，像燃燒的枯樹枝，嘶啞極了。小美男魚也覺得有些慚愧，他覺得自己不該問那麼多問題的。

“對不起……您想要我的聲音，就盡管拿去用吧……”他慚愧道。

巫師奶奶更生氣了。

“什麼叫‘盡管拿去用吧’！難道我要你聲音是自己用嗎？就算你聲音再好聽，我要一個男聲又有什麼用！難道我要安在自己身上嗎？動動你的小腦袋瓜想想！一個女巫！一開口就是男聲！我的愛好有那麼奇怪嗎？”

她用上半身的人手使勁戳着小美男魚的腦袋，八隻觸手還生氣地揮舞着。于是小美男魚更不敢說話了。

巫師說：“我要你聲音，純粹就是給你的追愛之路增添點障礙！就喜歡看一點愛而不得、充滿誤會、有情人沒辦法立刻在一起的障礙！不然這世間的一切，難道都能那麼順利嗎？想什麼呢！”

小美男魚心說這個動機不是聽起來更奇怪了嗎…

“可是，這樣我就沒辦法跟她說話了呀。”他哀傷道。

“你當然不能跟她說話。不僅如此，你還不能告訴她是你救了她。”

“那我怎麼讓她愛上我！”

“用你漂亮的眼睛啊。”巫師的聲音甜膩膩地柔和下來，像在哄騙小孩子，“你的眼睛會說話，就用這雙眼睛去吸引她，還有你那讨人喜歡的外表…沒有哪個人類會經得起你這樣的誘惑！”

“真正的愛，可不是隻能從言語中産生的…”她神秘兮兮道。

于是小美男魚下定了決心。

“就這麼辦吧！”他說。

巫師奶奶很滿意。

“好孩子，”她挽起袖子，慈愛道，“那就先把你的聲音給我吧！”

小美男魚張開嘴巴。他緊緊閉着眼，有些害怕，因為他以為巫師要割去他的舌頭。

可巫師隻是伸出手，隔着虛空一抓。

小美男魚頓時覺得喉嚨裡有某種東西在動。

那東西團成一團，不停掙紮着，要從他喉嚨裡跳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