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把祝語身着工作服的照片放到網上求聯系方式,人多眼雜,幾分鐘的功夫便有人猜測是不是哪位藝人,有心者更是直接找了祝語先前的新聞圖疊圖比對。
公關部緊急趕活,發動水軍提及其他藝人混淆視聽,絕不承認圖中的是祝語。
誇不誇的不重要,祝語也不差這一次營銷,一旦對家下場引導輿論風向,極有可能造成“祝語不願與粉絲營業,愛豆素養存疑”的黑熱搜。
盡管是保镖缺席造成的“偷渡”,也并不影響将矛頭對準祝語本身。
“陳姐,我們要撤了。”群通話裡公關一組組長突然說,“上面發話說讓粉絲自己研究,就算是黑熱搜也算是給祝語加熱度,給下個通告造勢。”
陳夜笙片刻不停立即撥給易時春:“總監,祝語那個照片……”
“不用管了。”易時春說。
“不會出事的。”易時春察覺到對面的遲疑,補充安撫道,眼眸一轉盯住她承諾的底氣。
祀璧搭着二郎腿,雙手十指交握搭在腿上,依舊身着新中式,黑底銀紋斜扣,玉珠相間的項鍊一直延續到肋間,單珠之間懸挂的流蘇與絲質的外襟一同從墨綠漸變成灰,腰上金屬帶扣纏上絲綢顯出腰身,一舉一動間飄逸靈動,全然與他左耳上戴的流蘇相配。
玉蘭花,祀璧耳骨處的短釘與流蘇之上連接珍珠的銀飾,都雕刻成玉蘭花的瓣形狀,用細小的珍珠做花蕊,工藝之精巧可以假亂真。
面前的茶已經涼了,晴水翡翠手串在指尖轉了又轉,在易時春說出那句話時不動聲色攏入掌心,主人嘴角彎起一個平緩的弧度,靜候女人切斷通信。
易時春又囑托兩句,看了遍電視台内部人員發到群裡祝語彩排的錄像才短暫将工作放置一邊,來到接待室内見這位從繁雜事務中抽身來見她的客人。
“春姐。”祀璧問好。
“不講客套話。”易時春開門見山問,“今晚的晚會你是以什麼身份出席?”
祀璧似是料到了她的問題,自然道:“以觀衆的身份坐在台下。”
“台下除了上場藝人,可都是編制内人員和家屬。”一針見血。
“确實是沾了長輩的光。”不置可否。
易時春看着他的眼睛。
什麼也看不出來。
好似過于繁雜而看不清,又好似什麼都沒有而澄淨坦然,她試圖用看過千萬人的慧眼找尋一絲情感的波動,卻一無所獲。
她看着眼前人,曾經站在她面前的少年如璞玉渾金,溫而理,不言而信,暗然而日章。
這個在沉默氛圍中依舊自持微笑以對的男人,恍惚間影子吞噬了肉身,露出相同的一張臉,一颦一笑都敲擊出野心的鼓聲。
祀璧安靜地等待她的審問,他為她而空出了一整個下午的時間,在他的立場上知無不言。
“為了祝語?”易時春雖已明了,可還是求一個答案。
“為了祝語。”祀璧毫不避諱。
“為什麼又來招惹他?”易時春蹙眉而問。
“私事罷了。”
“兩年前的私事?”
祀璧沉默,算是默認。
易時春頓時有些煩躁,她打昨日祀璧給她發消息那一刻起,就思慮甚多。
祀璧身份不簡單,糾糾纏纏,祝語意氣用事的結果隻會是以卵擊石,隻要祀璧不放手,祝語早晚會松口。
她最懊悔不過勸了祝語給祀璧一個機會,簡直是把本就在火坑邊緣處的祝語推得更近了一步。
“我問你,”易時春功成名就後第一次感受到了無力,“倘若祝語遇到危險,你……?”
“不會。”即席回答。
又一次陷入沉默,祀璧主動開口道:“哪怕真的遇到了危險,我也會先保全他。”
“為什麼是他?”
“因為他是他,僅此而已。”
“什麼時候收手?”易時春已經問不出什麼問題了,真正涉及到核心,祀璧隻會避而不談,唯有結束之日,才能予人希望,熬出盼頭。
“春姐這話說的,倒像是我的同謀。”祀璧轉下幾顆串珠,拐着彎答,“得手之日便收手,總該有個結果不是?”
易時春聽得臉色一變,祝語解約之時,便是他得手收手之日。
“時間不早了,茶涼送客,我早該走了。春姐,回見。”祀璧起身,撫平虛無的褶皺,向易時春微微鞠躬,弧度不大,僅顯尊重。
“……”易時春眼睛随着他的動作,轉眸扭首,一言不發。
他要幹什麼,強制愛嗎,強取豪奪?祝語隻是不幹愛豆了,難道就要被他帶回去當金絲雀嗎?
霸道總裁強制愛,她腦海中忽然隻剩這幾個大字,那麼下一個問題,祀璧算總裁嗎?
屋外。
祀璧走出幾步,腳下一頓,驟然擡眼,恍覺不對。
好像兩個人說的不是一個問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