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一時,他曾選修過一門名為“妖怪文化——稽神錄”的課程,内容與聊齋志異相似,用故事介紹各類妖鬼志怪。
其中有個故事,講的是有個和尚從一個婦人手中買了一束花,此花鮮豔無比,芬芳異常,他捧着花一路走,所至之處有很多人看見花就笑。
花不多,但颠在手中格外重,許是花香太濃,和尚感覺頭腦昏沉,好不容易走到寺廟門口,覺不應将俗世之物帶入佛門,于是便把花扔到了水溝裡。
進了廟,裡面的人看他面色不正,像是中邪,詢問他怎麼了。和尚一一告知,衆人深覺不對,一同奔至水溝,撈水找花。
但最後撈上來的是一隻死人的手。
正常來說,這束花不過幾支,一個孩子的力量對它來說綽綽有餘,雙手抱着跑過來或許是節目組安排,能更顯孩子的天真。
但在讓他付籌碼時,她完全可以一手拿花一手找掃描儀。
可她把花塞給了自己,這個反應并不符合小孩子的自然行為,相反,更像是騰不出手才會自然地遞交給他。
這束花不出意外就是和尚買的那束花了。
和尚是人間人,拿的是掠剩使的花,看見的是黃泉鬼。
祝語擡頭掃視外路光明的攤位,定格在一個賣盤子的年輕婦女身上。
婦女注意到他的目光報之一笑,巧笑嫣然,但眼神空洞,似一個沒有靈魂的人偶,笑完便又順着程序繼續擺弄自己的盤子。
祝語遠遠看着她的攤位,一數,桌上隻有九個盤子,桌邊四角放着四罐螢火蟲,幽幽發亮。
隻發光不發熱,是陰火。
皿數。
居然還有外國鬼。
女人的嘴巴在動,祝語走近攤位,目不轉睛地看着她數數:“七,八,九。”
“你好,這裡是……”不等祝語說完,女人又迅速從頭開始數:“一,二,三,四,五……”
六。
祝語迅速反應過來接上她的下一個數字。
“六,”
七。
“七,”
八。
“八,”
九。
“九。”
鲙盤有十件,完九碎一,人命一條,剛好補全。
一個被将軍喜歡上的侍女,一個要被将軍納為妾的女人,她并未做錯任何事,隻因将軍夫人的嫉妒,一句輕飄飄的誣陷。
她打碎了鲙盤!
将軍便把她扔到井裡溺死,她含冤生怨,每日夜晚井中都會冒出陰火,伴着數盤子的女聲,從一到九,循環往複。
将軍恐慌,找來一術士,術士在她從一數到九後,大喊一聲:
“十。”
祝語說。
女人停下了,輕輕點了點頭,嘴角扯起一個機械零件般不規則的笑:“你好,我叫阿菊,有什麼需要的嗎?這裡有十件鲙盤,請盡情挑選。”
“我想要第十件,可以嗎?”祝語聲音溫和,緩慢地詢問她,仿佛生怕驚擾了什麼。
“我找不到了,如果你想要的話,請自行尋找吧。”阿菊隻有嘴巴在笑,因此像極了小朋友手中不會動的洋娃娃。
“你還記得你放在了哪裡嗎?”祝語徐徐引導她,目光也将攤位掃視了一圈。
至少這裡表面上并沒有多出來的盤子。
“在井裡。”阿菊說着,指了指身後。
祝語走到她身後,看到一個陳舊的浴盆,裡面漂浮着一些藻類,盆邊也盡是青苔,将手深入其中,立刻便感受到了刺骨的涼意。
他仿佛并無感覺,繼續向下摸索,指尖觸碰到了一些堅硬的東西——是盤子的碎片。
祝語一片一片地撈出,蹲在地上一片一片地拼好,得到了一個完整的盤子輪廓。
阿菊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如果你能找到,那就拿走吧。但我已經找不到了……永遠找不到了……”
“阿菊,”祝語喊她,“你想看看這個盤子嗎?”
“它是你的了。”阿菊搖搖頭說,“你要籌碼嗎?我可以給你。”
“不,”祝語跪蹲在碎掉的盤子前,看向阿菊的眼中滿是認真,“它圓滿了,你呢?”
“我?”
“你,這是你的圓滿,盤子不是因你而碎,妒意也不該因你而起。”祝語看着阿菊一步步走向他,伸出了手。
阿菊握住了他的手,蹲在了他的對面。
攝影師也蹲下,将鏡頭怼在兩人交握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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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菊,中國有句古話,過九不過十,但我希望你圓滿。”祝語松開了握着阿菊的手,起身準備離開。
“客人,我有東西想送給你。”阿菊從小圍裙中掏出一張紙遞給祝語,“希望你也能找到自己的圓滿。”
“謝謝。”祝語接過塞到了口袋裡,拿起花掃了籌碼後,和阿菊告别。
姓名:祝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