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過得不好

徐爸在醫院住了兩天，第三天才輪到他做手術。

手術當天，徐媽向學校請了一整天的假，坐在手術室門口安靜等候。

徐行之推掉了手頭所有的工作，原本約好的一場直播也延後了。

他在社交軟件上和粉絲請了假，并保證下次上播給大家發福利。

小迷妹們紛紛留言問他，最近是不是談戀愛了，怎麼一點也不積極營業，視頻都拍少了。

徐行之摁滅屏幕，心緒沉了沉，陪着徐媽坐在手術室外。

走廊裡等待着的都是病人家屬，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擔憂。

“鄭美麗，病房有沙發，你去那裡休息一會兒吧。”他知道徐媽心裡放不下，雖然醫生說隻是一場小手術：“回頭等爸出來了，我再喊你。”

徐媽皺眉看他，“你把你媽當成什麼了？這麼經受不住考驗呢？”

“我不是這個意思。”徐行之失笑：“這不是怕你累嗎？”

還有個把月徐媽帶的畢業班就要考試了。

萬一耽誤了莘莘學子的前途，徐行之可擔不起這麼大的責任。

“你這段時間怎麼樣？”徐媽找了個話頭問他。

徐行之佯裝不解：“吃好喝好，都挺好的，你擔心什麼呢？”

徐媽輕哼一聲，斜眼瞥他：“知道我說的是什麼，别跟我裝傻。”

“鄭美麗，你這樣就不可愛了。”徐行之讨饒道：“今天爸的事最重要，咱不談别人了，OK？”

母子倆相視一眼，彼此心知肚明。

徐媽知道他犟，欲言又止了半晌，隻在心裡微微地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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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術進展得很順利，兩個多小時後，徐爸躺在推床上被人推了出來。

主刀的醫師跟徐行之交代了術後的注意事項，他點頭如搗蒜地默記在心。

因為做的是半麻，回病房後沒過多久，徐爸悠悠轉醒。

“爸，感覺怎麼樣？”徐行之起身關切道：“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徐爸搖了搖頭，無精打采地喊了聲餓。

“臭老頭子，都什麼時候了，還想着吃！”鄭美麗責怪他，轉而又催促兒子去買點吃的來。

徐行之放心不下，猶疑道：“現在？要不我還是點外賣吧？”

“那東西是人吃的？！”徐媽堅持道：“樓下的中餐館就有現成的，趕緊去！”

從住院大樓出來，初夏的豔陽照得人頭昏腦漲。

徐行之一口氣打包了幾份清淡的菜式，拎着食盒重新回到病房。

午餐時段，工作人員推着餐車一間病房一間病房地分發餐點。

車輪碾過花崗岩發出刺啦刺啦刺耳的聲響。

徐行之被堵在餐車後頭，行至病房前，他在一衆嘈雜聲中，隐約捕捉了一道不該出現的人聲。

“好孩子，來——坐吧。”

“叔叔，您身上還有傷口，快躺下——”

徐行之的腳步倏然停在了病房門口。

門半開着，他豎起耳朵努力探聽裡頭的動靜。

“行之這孩子性格太内向了，從來也沒跟我們說過你倆的事。”徐爸喃喃道。

“嗯，他确實話不多。”常思齊淡聲回。

“沒想到你倆還是高中同學。”徐爸語調中難掩熱情：“話說回來，這段時間你倆相處得怎麼樣？”

“不知道他是什麼想法。”常思齊說：“我覺得挺好的。”

“呵呵，你們年輕人嘛……多聊聊總能培養出感情的。”

徐爸笑了笑，疑惑道：“這孩子，怎麼去了這麼久還沒回來。”

常思齊溫聲答：“沒事的叔叔，我也該回去了。”

“那哪成！”徐爸趕忙叫住人，“多坐會兒，晚點行之回來，你倆再聊聊天……還沒吃午飯吧？”

對話有來有回親切得很，徐行之在門外聽不下去了。

“爸！”他推門而入，将手裡的食盒擱置床桌上，叮囑說：“醒了就多休息，别勞心費神了。”

屋子裡的遮光窗簾拉到頂，視野驟然亮了幾分。

常思齊坐在病床前，腰背挺得很直，床腳下立着兩盒補品，一隻果籃——很顯然是他帶來的。

“哎呦，你可算是回來了。”徐爸笑眯眯地，“來得正好，帶你同學下樓去吃點東西，正好……”

“爸，你還病着呢。”徐行之适時打斷他的話，語氣輕飄飄地：“剛做完手術就安分地躺會兒，下午我來照顧你。”

打從進門起他的目光就沒在常思齊身上落過一秒。

徐行之就是故意的。

徐爸讪笑着瞥了眼常思齊。

這孩子脾氣好，被自家兒子下了面子，還能客客氣氣地保持最基本的風度。

“行之，你一直不肯接我電話，我隻能先過來了。”常思齊扮無辜，做低伏小道：“能聊聊嗎？就十分鐘，說完我就走。”

徐行之：“……”

這人從哪兒學來的茶言茶語？

戲這麼多，怎麼不去奧斯卡拿影帝啊！

場面僵持了小一會兒，直到徐媽進門才打破沉寂：“——這位是？”

她拿正眼打量常思齊，看穿着打扮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之前跟你說過的嘛！小齊啊……”徐爸介紹說：“這位是行之的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