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今忍不住在心裡翻了個白眼。
“弟弟,咱倆分一點。”吳增拿了個新筷子,給陳今單獨挑了一些出來。
吳增長得本來就眉眼俊朗,說這話的時候他低垂着眼眸,語氣溫和,眼神專注,連拿筷子的動作也溫柔有加,在周圍嘈雜混亂的環境中就像春天先暖和起來的江水,緩緩地淌進了陳今的心裡。
陳今隻覺得心裡癢癢的。
出了這街,想再碰上願意說話的人,可就不是容易的事情了,兩人打算在天黑前把主幹道給走一遍。
“雞鴨豬,什麼肉不比鳄龜便宜,莫名其妙!”陳今看着各類肉攤,想破腦袋也猜不出謎底,隻感覺火氣蹭蹭往上蹿,讓他更加惱火的是,他根本就不明白自己到底要查什麼?
“别着急,喝杯冰粉順順。”吳增适時遞了杯東西過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從旁邊買的。
“舊嬢!你家兒子不出來給哈哈哈哈哈!”幾個村裡的問題少年圍在一個攤位前,緊身褲緊緊的扒在腿上,這群精神小夥看起來一個比一個瘦,“咋不叫他來賣腸子哈哈哈哈!”
昨天在殺豬客上幫忙揣香腸的舊大嬸這會兒也在街道上擺攤,賣得仍舊是香腸,隻是攤位上沒什麼人光顧。她表情非常不悅,眉頭皺得像捏緊的餃子皮,但卻一言不發。
“大嬸,您香腸怎麼賣?“吳增擠進那群小夥中間,硬生生的把他們的隊形給打散了。
“我們走!”領頭的小夥很不服氣,正想沖上去理論,卻發現自己的小腿還沒人家的胳膊粗。
舊大嬸嘴裡碎碎叨叨的追着這群精神小夥小聲咒罵了幾句,随後才轉頭對着兩人說道,“豆腐腸10塊一斤,牛肉腸20塊一斤!”
可以看出餘怒未消。
沒有豬肉的?
假定萍姐說的都是真話,那舊大嬸不做豬肉香腸也說得過去,畢竟這東西既然跟毒扯上關系,無論是不是幹淨的,人吃着心裡總會覺得膈應。
“來點牛肉的吧。”吳增指了指旁邊油潤的牛肉腸,“生熟的都要。”
不得不說舊大嬸做的一手好腸,不管是哪種餡兒的,看起來都油香四溢。
舊大嬸東西打包好了,生熟分開,為了防止油溢出,她還用報紙把熟的香腸包了起來,這活幹得很是貼心細緻。
2008年的報紙,可真夠久遠的。陳今看着報紙上的文字,内容還停留在奧巴馬當選總統的報道上。
兩人坐到旁邊石台階上,村民們或是在趕路,或是在攤子面前叫賣,亂中有序,反倒是坐下的兩人,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做些什麼。這個位置剛好在舊大嬸的攤後面,緊鄰着一家服裝店。
“叫你撕日曆又不撕給是!”服裝店的老闆娘咒罵着她老公,同時伸手把牆上的日曆撕了一頁,新的日曆上明晃晃的寫着,“2010年2月18日。”
陳今轉頭,正好和吳增的目光撞到一起,兩人想到一塊去了。
這個世界不會連時間都是假的吧?
“師傅,請教一下,今年是屬什麼的呀?”吳增朝旁邊的生活用品店老闆問了一嘴,一臉無奈的模樣,“我跟弟弟在那算了半天,硬是沒把這屬相給數清楚。”
“虎年,你們這些年輕人咋會連這個都算不清。”老闆吸了口煙,皺着眉就開始給兩人念叨,“子鼠醜牛寅虎卯兔......”
“太感謝了,我們就是記不住這句!”
這兩日在村裡感覺到的異常之處迅速在腦海中輪番出現——如果現在是2010年,那就能解釋為什麼整個村裡信号都不好,為什麼村裡的人都隻收現金,為什麼住的招待所隻登記到2010年.....
陳今悄悄打開手機,除了網絡依舊不好外,其他軟件一切正常,2010年以後的信息也都能查詢,如果這個世界發生在過去,那網上是否會有關于它的蛛絲馬迹呢?
“哎!給老子拿來!”精神小夥們不知道啥時候跑了回來,繞後從舊大嬸的手裡奪過相片,大聲調笑着,“又看你兒子給!咋現在路都不會走了!”
舊大嬸憤怒起身,伸手就要去奪照片,但靈活度卻遠比年輕人差不少,掙紮了好久硬是搶不回來。
陳今本以為按照吳增的性子,這下肯定會仗義出手,但回頭一看卻發現他隻是在原地靜靜地看着。
吳增就好像專門放了個眼睛在陳今身上一般,但凡他的目光投來,吳增立馬就會給予反應,現在也不意外,“讓子彈飛一會兒。”
陳今點點頭,這麼多村裡人在場,大家都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也沒有任何人出言相助,要麼就是這人幹了什麼千夫所指的事,要麼就是村風奇差,不管哪種情況,這下幫人出頭總歸是冒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