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哪認得什麼.....”拴嫂臉色難堪,還想拒絕。
“你們不信我,還不信陳姐嗎?”吳增蹲坐在深綠的塑料凳上,伸手将鹽水花生捏開,隔着外殼放到桌上供二人取食。
陳姐都搬出來了,兩人明顯松動不少。
“也沒有什麼事,就是這兩年出克打工呢好幾個人都突然聯系不上了。”李姐說得很含糊。
“哦?聯系不上的都是去的什麼地方?”
“那可多了,悅東,山樂,安薛等等都有,克呢都是大城市,大城市才有錢賺。”李姐開始掰着手指依次數來。
“聯系不上本人,所在公司和單位也找不到嗎?”吳增指尖夾着橘子皮懸在桌沿,雪白紙巾裹着剝好的橘子推到兩人面前,手指始終與果肉隔着半寸空隙。
兩人突然神色緊繃,不自覺的傾身湊近壓低嗓音小聲道:“你知道嗎?打電話克公司,都是查無此人。”
食物殘味裹挾着唾沫星子直撲過來。
吳增手背抵着桌沿無聲後退三寸,他用消毒濕巾窸窸窣窣擦着指縫,“或許說是要去這麼些個地方,但都是騙人的?”
李姐莫名有些激動起來,她的嘴巴大開大合,吳增能從牙縫間看到還未消化完的花生碎,“不可能!說了克呢就是克呢!錢都能寄回來還有假?都是後面才打失呢(都是後面才丢了的)!”
拴嫂默默的朝吳增搖了搖頭,示意他别再說了。
吳增了然。
陳今面前的米線早已涼透,豬骨炖出的高湯泛起了一些凝固的油花,身旁的吳增尚未結束交流,陳今擡手,“老闆,給我上一碗新的。”
“出了這麼多的事,有往上報過嗎?”
“咋個不報,一樁樁一件件都說給村辦了,但他們有什麼辦法?!”李姐有些氣憤道。
看來這事還要牽扯到李明明頭上。如非萬不得已,吳增确實不想找他。
“出了這麼些個事情,村裡可有說法?”吳增換了個角度問道。
“什麼意思?”
“出去的人很多,但出事的并非所有人,我實在想,有沒有可能是他們違背了村裡的某些東西?”玄學是解決一切的盡頭。
“你嘛說!還真有一個!”李姐一拍手,有些興奮道:“我們村呢梅子箐有個箐女,守着勐勒村幾百年了,但現在好些人為了賺錢就出克打工了,說是箐女就詛咒他們再也不能回來。”
“李姐,給我三斤肉。”來了個熟客,李姐重新抄起剁骨刀切肉去了,“來了!”
拴嬸小聲自己嘀咕一句,“這種鬼話也就她信,她就是不肯承認自己老公騙了他。”
吳增不語,微笑起身朝兩位姐姐道了謝便離開了。
“去李明明那兒?”陳今問道。
“去村辦!”
這不一樣嗎?陳今不理解他又發的哪門子癫。
村辦确實有很多外出務工失聯的卷宗,但明顯工作人員條理性不夠,材料放的非常混亂,幾人看起來很是吃力。
“哎呀,我說陳今,你們看這個幹啥?白費勁嘛不是?”李明明發出哀嚎。
“不想幹可以不看,我們可沒讓你幫忙。”吳增頭也沒擡,聲音冰冷,他希望這人現在就走,“什麼也不幹,百姓的問題就是這樣才成了懸而未決的苦難!”
手裡的材料過了一份又一份。
終于,一個熟悉的面孔出現在檔案盒裡——那是李姐,她的老公于兩年前外出務工後失聯。
難怪今天與她說話間反應如此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