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街道上沒幾個人了,兩人踏上了返回招待所的路途。
“明天不用去李明明那兒了。”吳增的聲音有些悶悶的。
“那麼針對他?”。
“反正就是别帶他了。”吳增搖了搖頭,語氣間有些撒嬌的意味。
陳今不置可否,眼下吳增就像個失魂落魄的大狗,看得人有些想笑。
“陳今同學,明天有什麼打算呢?”吳增有些揶揄道:“今天有人可是答應陳姐和廖叔,盡快給到他們消息的。”
陳今掏出手機,修長的食指在手在屏幕上點了點,頁面上出現了丁波公司的主頁,拉到底部便有公司的聯系方式,“有沒有招人,直接聯系他們不完了?”
街西的牌館依舊燈火通明,卷簾門下散落着踩扁的空煙盒,幾枚孤零零的香煙濾嘴陷在泥水裡,門口依舊人頭攢動。
再次路過牌館,屋内傳出土俗的髒話:“草尼馬,王炸!"
兩人不願多管,正擡腳要繞開這片糾紛泥潭時。屋内的麻衣老漢突然掀翻牌桌,篩子飛濺滾落到陳今腳邊。一位穿藍外套的中年男人抓了把折疊水果刀揮手,刀刃在屋内暖光下映射出傷口般的反光。鄰座的本地漢子不甘示弱,抄起旁邊的闆凳就揮舞過去,飛濺的唾沫星子帶着濃重煙臭:“整尼馬呢玩個撲克給老子出老千!”
“住手!”一個溫柔的女聲響起,“要在我店裡玩牌,一是聽話,二是守矩,你們眼下這般,是要作甚?”
曼妙女子單手撐着桌面起身,耳上的的翡翠随着動作搖曳生姿,她平靜的注視着眼前沖突的二人,沒再多說一句。
當啷——奇的是,沖突的二人嘴裡依舊咬牙切齒的默默咒罵着,但卻順從的放下東西,蹲回原位。
“你們累了,早些回去歇息吧。”女子再次出口,便是下了逐客令。
門口的圍觀人群倒吸了口冷氣,這不是火上澆油嗎?幾個膽小的腳底抹油悄悄開溜,生怕待會被波及到。
吳增和陳今對視一眼,擡腳站到了一旁靜觀其變。
屋裡沖突二人已起身到了門外,原本的局中人變成了旁觀客,但誰也不敢上去接他們的位置,萬一一個不順心惹火上身。
女子眼見無人上前,笑着朝吳增比了個請的動作。
這人還挺會挑,陳今在吳增身後輕輕推了一把,事不過三,這個牌館是跑不掉了,當上則上吧。
吳增嘴角微微一笑,反手抓了陳今的胳膊把他一起帶上了牌桌,“二等二。”
“兩位小哥第一次來,我們便從簡單的開始。”女子蔥白指尖依次劃過牌背,随後給牌桌上的人各派了張牌,簡單介紹了規則便坐回凳子上。
“我們還不知道,這輸赢對應什麼獎懲呢?”吳增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敲着,神色略顯慵懶。
“都是10元,再無其他。”女子輕笑。
同桌的那位大叔冷哼一聲,“毛頭小娃懂個球!”
陳今看了牌面,梅花10,按此套規則即最差的牌,隻能繼續抽牌,“加抽。”
吳增忽然用鞋尖輕輕蹭過陳今腳踝,随後把骰盅拉到面前,“搖骰。”
這是有了十足的把握能夠一擊命中。
吳增兩指夾着骰盅甩了個花式,袖口滑落處隐約露出青色血管。骰盅裡面隻有一枚骰子,碰撞聲一下一下的撞擊在周遭群人的耳膜上。
“開骰。”吳增打開骰盅,裡面是一個三。
“承讓。”女子紅唇輕啟,目不轉睛的盯着吳增緩緩吐出兩字。她掀開牌面,一個三。
“輸了。”吳增翻開自己前方的牌,一個四。他笑着看向陳今,繼續道:“不過我弟弟倒是還有赢的機會。”
吳增伸手覆上陳今面前的牌,腕骨一翻,赫然是一個三。
陳今知道吳增耍花把戲上是有一手的,但卻不知他是何時下的手。說不被震驚是假,陳今面上還保持着波瀾不驚。
“切,小打小鬧。”同桌大叔翻開排面,一個八,随後他放下10塊錢便起身走人。
陳今朝吳增使了個眼色,兩人是時退場了。
“且慢,二位小兄弟喝杯茶再走。”女子手指在桌上輕輕點了點,側屋便有人先開門簾,端了茶盅出來。
定睛一看,那分明是舊大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