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對方卻久久沒有回應,吳增悄悄睜開一隻眼偷看,最後的畫面是一隻襲來的拳頭。
好不容易把吳增趕走,陳今背靠在門上,心裡砰砰直跳。
進入第二個世界以來,周遭還是有一些變化出現,比如手機又能正常通話了,隻不過一旦提及這世界的某些東西,便會自動消音,再發不出一點動靜。
“你好,請問一下你們廠裡有在招工嗎?”陳今按照網頁上的聯系方式朝丁波公司打了電話。
“招什麼工,公司都要關門了!”啪的一聲,電話挂斷了。
所以要麼是剛子被騙了,要麼是剛子在騙人。
二人便是要再到陳姐家去,這次竟然在陳姐家看到了熟面孔。
陳姐家的客廳裡凝着層陰翳。李姐翹着腿陷在褪色的沙發裡,指尖撚着瓜子一送,白牙利落地嗑開,她浮腫的雙眼裡映着陳姐紅腫的淚眼:“要我說啊,就是外面那些人壞了!幫人藏克呢不知!你看老張!”
“陳姐!有聯系上嗎?“李明明突然抱着個筆記本進了屋,看樣子是來登記的。
吳增瞬間挺直了腰幹。
廖叔攥緊褲兜一言不發,陳姐則是臉煞白的搖了搖頭。
“不消怕,不消怕,多等下說不定會聯系你們了,畢竟現在科技發達,還不随我那個時候,打打不通電話!(還不想我那個時候,打都打不通電話)”李姐吐了一嘴瓜子皮,嘴裡自說自話:“我當初半個月找不見我家那個死老張急得要死,後來不也……”
可她老公就是找不到了啊!陳今分明看出了李姐臉上有些幸災樂禍的雀躍。
陳姐和廖叔的表情更加難看了。
陳今給吳增使了個眼色,讓他趕緊把這個碎嘴子帶走。
吳增本想照做,但餘光瞥見李明明搬了小凳子就要往旁邊挪去,立馬開口道:“小今不是有事要問一下李姐嗎?趁現在快去,這邊我跟李明明同志一起看着就行。”
陳今深深的看了一眼吳增,走到李姐身旁,禮貌道:“李姐,那天陳姐說您可清楚村裡的故事了,我是專程來咱們村做調研的,可得好好麻煩您一下。”
窗外的陽光撒在這樣柔和的青年身上,連李姐都愣神了片刻。他颀長的影子屋裡拉開,将陳姐家割成冷暖兩半。
李姐心裡暗自嘀咕,怎麼剛應付完一個寫書的,又來個調研的,“我們在......”
“我們在外面的院子裡聊聊?”陳今微笑着替她端起水杯,不由分說的往屋外走去。
李姐不得不起身跟上,滿臉的意猶未盡。
“哎,陳今!”李明明連忙合上本子,作勢就要追出去,本子“咔嗒”一聲掉落在地上。
“你不好好登記,天天圍着小今幹嘛。”吳增起身,高大的身影把李明明攔了個嚴嚴實實的,鞋邊堪堪貼着他的筆記本,陳今看不到的地方,吳增臉色陰沉,“坐下。”
“李姐今年多大了?”陳今不似吳增那般會聊天,上來就問了個算是敏感的問題。
好在李姐也不在意,探頭探腦的看向客廳,随口回了一句,“48。”
“冒昧問一句,您丈夫多大年紀了?”
李姐有些遲疑的看向陳今,“你問這個幹嘛?”
“我隻是好奇,您丈夫比您大了10歲,兩年前他也該56了,這把年紀還有外出打工的必要嗎?畢竟你們的家境在村裡是排的上号的,不然......”陳今笑了笑,态度依舊謙遜溫和,隻是這問題倒稍顯犀利,“哪有閑錢來買金飾呢?”
李姐不自然的摸了摸手上的金镯子,那是蛇年的生肖款,嶄新如初,不似舊物。
“我家呢事,你打聽那麼多幹嘛!”
“不打聽,我隻是想問,您深夜為何要偷摸藏在牌館門口呢?”陳今一步步逼近,李姐倏地轉開了臉,不願與他對視。
昨夜,陳今的位置正對門外,門口黑暗中的一角,他瞧見了露出的一雙女士涼鞋,和白天豬肉鋪的李姐所穿一模一樣。
“我想克哪克哪!我在我們村裡面走路還用得着你管?”李姐變得有些歇斯底裡,不過她雖然激動,卻收着聲音。
“我來猜猜,是不是因為在老張——也就是您的老公,在村裡的牌館輸了很多錢?”陳今一字一頓的說出這句話。
村辦的檔案裡寫道:張國偉,欠下巨額賭債後外出務工,而後失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