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增勾起嘴角,大聲的朝着他離去的背影喊了一句,“那是我的不對。”
話音剛落,陳今已深入梅子林中,不見了蹤影。吳增臉上的笑意一點點淡去,他面無表情的看了一眼紫蛇的屍體,擡腳踩過那朵即将綻放的朵菌,初生的菌菇瞬間四散凋零,紫色的漿液瞬間爆開,孢子也随之噴湧。
濺起的孢子飄落至吳增身上時,詭異紅光自吳增頸脈遊走全身,無數"陳今"二字從皮膚深處透出,像是被人刻下的毒咒,在每一寸皮膚間流轉不休,咬得人生生世世不得安甯。
梅子林間傳來鳥群振翅的動響,吳增仰頭望向逐漸散去的晨霧,瞳孔深處晦暗不明,“我也不需要對。”
随後,吳增便朝着陳今離去的方向大步走去。
晨霧在林間浮沉,将梅子箐入口被籠成了青灰色。一塊殘破的木牌血挂在鐵網上——“禁入”。花頭蛛蜷縮在鐵網的角落,八條細足沾滿凝結的露水。
陳今四處觀察着情況,褲兜的東西卻突然自己掉了出來,撿起一看——是上一個世界留下的鳄龜殼。陳今把東西攥在手心,光滑的邊緣摩挲着手心,竟讓他莫名有些心安。
“來了?”阿青換了一套青色的連衣裙,勾勒出曼妙的身材曲線,“他人呢?”
“路上了。”陳今沉聲道。
阿青身材高挑,穿了個普通的平底鞋也顯得氣質出衆。她擡手将鬓發别到耳後,脖頸處露出并排的幾塊紫色圓形凸起,“看到這個了嗎?他身上帶的是我朵菌母蠱,再等半個小時,你連給他收屍的機會都不可能有了。”
陳今神色一凜,不知她的言辭可信幾分。
阿青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笑到:“你們不會以為,梅子箐裡随便一株朵菌都能解了我下的毒吧?”阿青的聲音嬌俏,和清晨的日光一樣可人,隻是道出的話卻讓人開心不起來。
陳今緊盯着她的動作,“那你想怎麼樣?”
“不想怎麼樣,本來他應當自己來的,眼下如果你想救他,那隻能同我前去。”阿青頓了頓,順着自己的翡翠耳墜說道:“當然,你也可以不信,于我而言,沒損失。”
一個蚊子突然撞上花頭蛛布下的蛛網,瞬間動彈不得。
陳今把鳄龜殼放回口袋裡,嘴裡隻吐出一個字,“去。”
“?”,吳增把被五花大綁的李姐扔到地上,落地聲震耳欲聾,李姐嘴裡被塞了布團,眼下隻能發出“嗚嗚嗚”的嗚鳴聲。
吳增用沾滿泥漿的小刀挑開李姐的袖口,露出小臂上全是煙頭燙傷的烙印——那是被人虐待的痕記。
“當年你被人賣到沙國經曆的一切,現在都要轉頭降至勐勒村村人嗎?”吳增用刀掏出她嘴裡的布團,等着她開口說些什麼。
這女人最硬得很,咬着下唇一言不發,眼淚卻止不住的從眼角流下。
吳增用刀尖戳進女人頸間,一字一頓的問道:“給阿青當瞭望哨很愉快?”
“沒.....沒有。”李姐眼裡滿是恐懼,她咬着牙瘋狂搖頭。
“啊!”吳增可沒那麼多耐心,他用刀猛的插進李姐的大腿處,撕心裂肺的嚎叫瞬間響起。
“沒有你的消息,阿青哪能知道那麼多無能老男的習性呢?”
“沒有你的遊說,村裡人哪能那麼輕易放人出去打工呢?”
“沒有你的指引,勐勒村和沙國的人口販賣路線又怎麼能通暢起來呢?畢竟你也許是唯一一個知曉路線的人了吧?”吳增頓了頓,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當年被昌林人發現的那些殘肢,就是當初被你引到了雷上的牙婆(人販子)吧?”
每多一句,刀又深了一分,李姐到最後已經發不出任何聲音,隻是張着嘴大口喘息。
半晌,李姐癱倒在地上,“你......你怎麼知道?”
“嘩啦啦。”吳增把從村辦拿的檔案倒了出來,裡面一張張一頁頁都是李姐的記錄。
“你知道最大的問題是什麼嗎?”吳增把刀拔了出來,在李姐的臉上拍了拍,“你說你家老張是被阿青騙了後才消失的,但他明明就是在那之前就不見了,你說他到底是被誰給弄沒了的?”
“你總說昌林詛咒,于你而言确實是個詛咒,他們的族志裡分明有記載,當年發現殘肢時,身邊還有一名幼女,不懂說話。你說,那是不是你呢?”
一陣風吹來,所有的檔案四散飄去,李姐側躺在地上,眼神渙散,“你想要我幹什麼?”
“現在帶我去雷區,不然就留着你也沒用了。”吳增一把把她從地面提了起來。
越進林深處,霧越濃。
阿青的笑聲從前方幽幽蕩來:“陳同學你可得跟緊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