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今觸電般彈開,梗着脖子說道:“大中午的出來你不熱嗎?還有别叫我小今!”
“好好好,我的問題。”吳增朝他眨了眨眼,一臉惋惜繼續道:“都是因為我餓了,所以才要大中午的委屈你陪我出來找吃的,看得我都心疼了。”
一小時前招待所内。
“?”的一聲,陳今一拳砸到了吳增的右眼上。
“小今你力氣真不錯。”吳增捂着右眼調笑道,随即給他遞去褲子和——一條嶄新的純白内褲。
“咕噜噜......”折騰了一整晚,又是跑又是跳的,陳今的肚子不合時宜的開始抗議。
陳今心裡臊得慌,他一把抓過衣服頭也不回的進了浴室。
“你自己休息吧,我去吃東西。”
“哎!咱剛談上,不能分開那麼久的,我跟你去。”
陳今喉頭一滞,張了張嘴但卻實在不知道該回他一句什麼好,最終隻能這麼臊着上了街。
【老街豌豆粉】——熟悉的豌豆粉香味從街邊的店鋪裡傳來,豌豆粉小攤的老闆娘竟然支棱起了個店面,看來這些年生意不錯。
老闆娘端着瓷碗從後廚轉出來,當年擺攤用的包漿木桌仍舊放在店裡,不過上面已然改放了神龛——那是“梅金娘”,專保财源廣進的。
“神龛是新蓋的山神廟裡請的?"吳增指尖拂過桌面,上面一塵不染。
“事呢!我們這個山神廟靈呢!自從蓋起後,所有拜過的人都說好!”老闆娘突然有些羞澀道:“不然我也找不捉老公,更開不起這個店。”
說罷,一個憨厚老實的男人從後廚出來,手頭端了兩碗剛切好的調料碎,他憨憨的笑着道:“吃好喝好。”
陳今笑着朝他點點頭。
正吃着,屋外突然傳來鞭炮的響聲,鞭炮聲音剛落,一群人馬整齊有序的從店門路過,隊伍正中的六名夥計挑着的赫然是一口棺材。
“昌林趙淑梅享年93歲,喜喪!”一名老朽站在隊尾吆喝着送葬的喪詞。
“昌林......老闆娘,這說的是村口的......”
陳今話還沒問完,老闆娘就續上了:“是啊,獨獨個在床上走呢,還是阿白他們三兄弟發現呢。現在是已經在家守了三天了,也是到下葬呢時候了。”
陳今愣住了,他見過老太重生時黏膩的肉團的模樣,也見過老太和吳增單手對抗的場面,她為人古怪,但昨夜分明還救了吳增一命,怎麼僅是一夜之隔就已生死兩别,這個世界變化太快,仿佛所有驚心動魄的死亡不過是場荒誕的噩夢。
旁邊的食客對此毫無反應,隻是用瓷勺在碗裡打撈着食物,陶瓷撞擊的響聲驚得陳今渾身一顫,他突然覺得眼前開始模糊,恍惚間老太本人好像站在了桌子面前,她渾濁的眼球突然轉向自己,瞳孔深處似有無數膿血在翻滾,那種被吞沒的窒息感瞬間湧來——
“你知道嗎?這個世界都是假的。”老太沒有張口,但陳今分明就是聽到了她的聲音。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我恨不得現在就離開,你們所有人的生老病死跟我沒一點關系......
那吳增呢?對!那吳增呢?這些世界消失,他會怎麼樣......
面色可怖的老太一步步走近,但她隻是在桌上放下了一朵幹癟的蘑菇,随後便消失不見了。
“嗒”一聲脆響,陳今瞬間清醒過來,他雙手緊攥着桌布,眼前再沒有任何人。
“發什麼愣呢?”
陳今猛的回頭,隻見吳增單手支棱在半空,剛才便是他打的響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