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增動作明顯的頓了一下,随即他笑着回頭道:“怎麼突然開始猜起她的身份來?”
“我看見她了。”陳今心裡了然,這人早就知道情況,隻是瞞着沒說罷了,一時間臉色暗了下去,“她在看被運走的那些棺材,她放心不下的應當是同族的這些人了。”
“哪裡?”
陳今向着不遠處的樹下指去,吳增順着他指的方向望去,随後便笑着在陳今頭上順了兩把,“你再好好看看呢。”
陳今推開吳增的手,再次擡眼仔細朝對面望去,老樹雜亂的枝桠間,佝偻老太消失不見,不過是個青苔斑駁的巨石罷了,剛才的一切不過鏡花水月,“你......”
“小今,我不會騙你的。”吳增一步步靠近,他往陳今手裡塞了個小玻璃瓶,裡面放了一管鮮紅的血液,“早就想給你了,一直沒找着機會。”
陳今知道那是吳增自己的血,但嘴上還是梗着說道:“我想要你的血老早就自己下手了,差你給我這點嗎?”
“隻有執念體親手奉上的血才能有效用,自願是控制的前提。”吳增搖了搖頭,在玻璃瓶上輕叩了兩下,“無限世界和執念體有很多的秘密,我知道的,我都告訴你,你問我答。”
陳今看着來人步步緊逼,這張白得發慘的帥臉在自己面前放大,心跳聲如鼓鳴般在耳邊響起,終是忍不住把對方推開了,“你去看看箱子裡面有什麼。”
吳增話裡話外說着不欺不騙,卻很多事情又做不到不瞞,陳今對他所言隻能選擇性相信。不過畢竟一起經曆了這麼多,至少在吳增不會害自己這點上還是可信的。
“那幾個娃娃倒是把這個箱子忘記了。”吳增抓着箱子的把手把它調了個個兒,結果這老舊的箱子提手應聲斷裂,好在吳增眼疾手快把它抓穩了才沒能掉落地面。不過上面的皮革就沒這麼好運了——經年的歲月早已讓表面氧化開皮,這下子碎屑直接窸窸窣窣的落到了地上。
箱子從房梁上憑空落下,落地直指陳今,要說無異陳今自己也不信,但吳增這次的動作卻顯得有些急了——幾乎是不管不顧的要把箱子從三兄弟面前帶走,他今日的反應确實有些稀奇——或許是箱子裡真有些可用之物?又或者說是是這箱子跟吳增自己有些關系?
吳增拍掉落在自己手上的碎屑,随即半蹲下來,指尖在銅制卡扣處輕輕一擡,沒有任何阻力,木箱輕易的就被掀開了,塵封多年的灰塵味便随着開箱的動作鑽入鼻腔——裡面是成捆的麻繩捆着泛黃紙頁,像曬幹的粽葉般層層盤踞。
吳增抽出一疊拆開,紙頁形狀大小不一,都是被強制捆綁在一起的,這些紙頁唯一相同的就是上面都用黑色筆寫了字,不過從第一張往後,字迹逐漸由工整蛻變為潦草,也不知期間發生了何事。
“借廖公家糧票兩張”“借張公家布票兩張”“借王母家油票一張”,借的東西不盡相同,但每次數量都不超過二,日期均聚焦于八幾年間。每張紙條末尾都落了個“吳”字,筆法剛勁有力,一個單字也顯得大氣。
“這.....不是你借的吧。”陳今回想起吳增豐富的過往人生經曆以及他今日的種種言行,玩笑似的提出了合理的懷疑。
“怎麼還能懷疑自己對象呢?!是我沒給你上交工資引發的信任危機嗎?我的問題,我的問題!”吳增嘴裡念叨着有的沒的,随即掏出手機一個轉賬——“叮,二十萬元到賬!”
“?”陳今甚至感覺自己眼花了,這麼多個0同時出現在手機屏幕裡,要讓他這個還在領着研究生低保的學生情何以堪,再來一次保不準直接腿軟跪地上了,“你哪來的錢!”
“這條子有些年頭了,不知道老太婆幫誰守着的,指不定是她老公。”話音剛落,吳增突然轉頭鄭重其事的朝陳今發誓道:“我可沒有欠款,都是存款,都是你的。”
......别的都不重要,但誰會跟錢過不去呢。
屋裡,兩人把箱子帶到了白老大面前。
“這可是三榮奶幫别人保守多年的貴重物品,得小心存放才成。”吳增滿口胡謅道。
白老大沒有搭理他,隻是一臉不爽快的接下箱子,看來是對吳增是諸多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