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增忙扶着他回了裡屋,生怕陳今把輸液瓶一同帶進屋裡暴露于光之下。
白家三兄弟久久沒有回話,久到兩人都以為不會再有回複了。
“山神廟是白家在守的。”白老大坐在小木凳上,臉色竟變得異常平靜,“可笑吧,當醫生的人還管起了神。”
兩人沒有回話。
“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但我們本來沒有義務跟你們說這些,隻是三榮嬢于我們有恩。”白老大偏了偏頭,直直的看向漆黑的裡屋,“而陳今,你是她專門交代過要盡量幫襯的,所以今天,我就把情況同你講講。”
村裡的山神廟是白家曆代看守的,但到了三兄弟這一代,時代革新,年輕人進城,香火斷絕,廟宇破敗得隻剩斷壁殘垣——山神廟早已名存實亡。
三兄弟有心無力,隻能看着祖輩的信仰沒落下去。
事情的轉機發生在幾年前,昌林老太三榮嬢和獨居的吳老頭主動找上門,提出由他們出錢,全面修繕山神廟。起初三兄弟覺得世上沒有免費的午餐,必是不會輕易答應,但兩位老人多次拜訪,誠心實意總歸是讓三兄弟心軟了,而後便有了廟宇的煥然一新,甚至比以往還要氣派。
修繕後的山神廟香火也随之旺盛,三榮嬢和吳老頭也源源不斷地往廟裡添置東西。三兄弟本以為這間廟就是兩位老人給村裡的留守老人放個念想用的,畢竟留下來的老人家,兒女多半在外務工,有個寺廟也能讓他們有機會給在外的孩子祈福保佑。
但留守老人身上或多或少會有些老年病在身,再不濟也會有些風寒感冒。村人愚昧——是藥三分毒,藥得用錢買,他們甯願自己找些不知名的草藥吃或者在廟裡拜一拜,也不願上村裡的衛生所看一看。所以後來三榮嬢和吳老頭私下找到三兄弟,希望能一同編纂出“神廟療身”的說法,借由老人拜神的契機讓三兄弟為其看病,藥劑制成山神廟的符水喂其服用,不管怎麼樣身體上總歸能松懈些,所有費用吳老頭一個人自己承擔。
架不住老人的苦苦哀求,三兄弟便和他們一起幹起了扮神行醫的套路。從那時開始,吳老頭便開始購買些繪着奇怪花紋和文字的琉璃祈福燈來,每隔十天半月,他就會送來幾盞新的,鄭重其事地讓三兄弟挂上。漸漸的,廟裡的燈越來越多,幽幽的光芒日夜不息,整個山神廟都顯得金碧輝煌起來。
“那些燈上的圖文,你知道是嗎?”陳今追問,聲音因隔了間屋子有些悶悶的。
“不知道。”白老大搖了搖頭,“三榮嬢知道,不過她隻會跟我們講小孩子少打聽。”
白老大輕笑了一下,兩個弟弟站在一旁沒出聲。
“廟後面的鐵鍊下壓着個石頭鳄龜,裡面鎖着什麼?”吳增把手放在輸液管上,冰涼的液體也随之暖了幾分。
“你說什麼?”白老大皺起了眉頭,“廟後面隻有一塊田,哪來呢鐵鍊和鳄龜?”
難道那東西是新出現的嗎?難道是香引起的幻覺?二人對視一眼,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
“這個應該輸完了,辛苦白家老大拔針吧。”吳增走出裡屋,朝白老大比了個請的動作。
白老大朝弟弟使了個眼色,老二邊不情不願的進了屋。
“鳄龜在我們這裡原是有鎮魂辟邪的作用,如果你憑空看見了些什麼不存在的事物,小心是沾了不幹淨的東西。”白老大提醒道。
“怎麼?你們當醫生的也信這個?”
“科學玄學雙修。”
話音剛落,兩人便從裡屋出了門,身後跟着個滿臉不樂意的白老二。
陳今的氣色愈發好了,吳增的血液于陳今而言确有妙用。
吳增和陳今回到招待所,阿東叔便賊兮兮地湊了過來,“明天吳家宴請全村,在院内外流水席一條線,去不?”
破解山神廟秘密的鑰匙近在咫尺,但危險也如影随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