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面的話語裹挾着濕潤的吻一同糅進了陳今口中。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陳今隻覺胸腔氧氣枯竭,不由自主的仰頭張口向空中汲取,然這正好方便了吳增,他單手拖住陳今的頭,一個更加綿長濕熱的吻襲來,口水順着兩人嘴角留下,“唔......”
窗外驟然炸響的唢呐聲撕破晨霧,吳開科家的流水席開始備貨了。
或許是求生的本能,在缺氧綿軟間,陳今突然爆發出巨大的能量,他一把推開身上的吳增,大口的喘着粗氣,胸口上下起伏的厲害。
吳增垂眸盯着陳今泛紅的眼尾,目光漸漸沉了下去。
“起開!”陳今在對方臉上來回打量着,不知這人又會突然發什麼瘋。吳增沒有回話,隻是緩緩擡手覆上對方的臉頰,瞬息之間,他猛的低頭叼住了陳今緊抿的唇,用力之大,片刻間便見了血,血腥味在齒間漫開時,陳今的脊背倏地繃緊了。
還容不得陳今開始掙紮,他突然就被翻過來按倒在粗糙的枕頭上。
“今哥!你在嗎?”門外傳來阿東叔沙啞的吆喝,同時還有“邦邦”的敲門聲:“增哥屋裡好像沒人!”
吳增猛地擡頭向門口看去,眼底翻湧的情愫凝成冰碴,手上的勁突然松了下去,陳今趁機從控制中脫出身來,緩不忙的下了床,咒罵了句:“瘋子。”
吳增長手一撈便把人帶了回來,這次隻是輕輕的在陳今嘴上啄了一下,“走吧。”
房門打開的瞬間,蹲在樓梯轉角的阿東叔吓得蹦起來,他隻覺得一陣陣寒氣從屋裡傳來,油光發亮的腦門上,汗水不自覺的流了下。
“大早上的嚎什麼!”吳增走在陳今身後,大力一拉,房間的門“?”的一聲合上了,“我看你是晚上睡太早了沒事幹!”
“找、找你們去吳家吃早飯...”阿東叔指着窗外戰戰兢兢的說道,話未說完就被吳增一掌拍在腦門上,一個鮮紅的巴掌印瞬間浮了出來。
陳今表情有些尴尬,他瞥了阿東叔一眼便快步向樓下走去。
“下次再敢這個點嚎喪,老子把你丢湖裡喂魚!”吳增撂下一句狠話,跟進陳今的腳步下了樓。
“奇了怪了.....昨晚不是你們說要早點去探路嗎......”阿東叔捂着額頭有苦不敢言。
“開——竈——喽!”幫工的大叔大媽們在鐵鍋邊吆喝着,吳家院子外面的道路擺了一條長長的流水席,猩紅的塑料棚像一把把紅傘綻放在餐桌上。
油膩的木桌邊上是村裡常見長條闆凳,桌面上擺滿了锃亮鋁盆,裡面盛放着勐勒村本地的早餐,牆角點着高香,空氣裡彌漫着炖肉的膩味和高香的焦苦,空氣都變得凝重起來。
吳家的堂屋正中央,吳老頭躺在木棺裡,身上被換上了黑金色的老壽衣,神色同睡着了沒什麼兩樣。棺木四周堆滿大小不一的花圈花圈,紙紮的金童玉女咧着嘴,空洞的眼珠直勾勾盯着來往賓客。
吳開科站在門邊,臉上毫無表情,所有的交流能簡則簡,禮貌而疏遠的應付着往來的村民賓客,看得出來他對這場流水席并不在意,但礙于吳老頭最後的要求,他硬着頭皮也得把這場流水席擺完。
“阿科啊!”劉鳳阿婆突然撲到門邊,枯樹枝般的手死死抓住吳開科筆挺的西裝袖口,指甲幾乎嵌進布料,“你真呢就忍心看着你爹呢願望落空?你就依他這次,給他克一轉山神廟吧!”她渾濁的眼珠布滿血絲,耳後幾縷稀疏白發用黑色的夾子别着。
吳開科猛地抽回胳膊,動作撞到了身後的木門,“信了你們這個封建迷信,我還怎麼在城裡過活?”
他聲音不高,卻壓過現場所有的嘈雜。
鄰座同樣西裝革履的秘書立刻起身,用身體隔開劉鳳阿婆:“領導明天要回省裡開會了,大家體諒體諒。”
阿東叔縮在陳今和吳增旁邊,拿了公筷去挑鋁盆裡的米線,低聲嘟囔:“四五種帽子呢……這耙肉炖了好幾個鐘頭,我一定得嘗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