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想來，能對靈獸說“你好”的，在這靈獸山怕是獨白思蘅一人。

言罷，白思蘅急忙從儲物袋裡掏出紫韻藤，遞到碧睛獸面前。

哪曾想，碧睛獸隻是湊過去聞了聞，便嫌棄地扭過頭，緊接着用力一甩尾巴，“撲通”一聲，直接将紫韻藤掃進了水裡。

白思蘅見狀，心急如焚，這紫韻藤每日就這麼一份，要是丢了，可就沒東西喂碧睛獸了。

她想都沒想，立刻潛入水底，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将其撈了上來。

可當她再次遞到碧睛獸面前時，碧睛獸卻左躲右閃，死活不肯吃。

白思蘅無奈，擡眼環顧四周，溪中肥魚正悠閑遊弋，突然靈光一閃："這世界沒有難吃的食材，隻有不會做的廚子！"

她一眨眼又“撲通”一聲，躍入溪中。

這個飯她今天是喂定了！

畢竟這任務關乎靈石，她勢在必得！

兩條肥魚還未反應過來，已被她擒上岸。

碧睛獸一臉疑惑地看着她，不知她要做什麼。

儲物戒中的廚具傾瀉而出，生火符點燃鐵鍋，熱油滋滋作響。

當魚肉煎至金黃，倒入清水的瞬間，奶白濃湯的香氣已讓方圓十丈的靈獸蠢蠢欲動。

本來還在一旁觀看的碧睛獸豎瞳微微睜大，鼻尖偷偷輕嗅。

“稍等，還沒好呢。”白思蘅發現她的動作，及時安撫道。

接着将紫韻藤與野菇扔在湯中翻滾，又放了些鹽糖胡椒的調味，香味成型。

她怕太燙，還盛到木碗裡吹了吹才放到碧睛獸的身前，笑着說：“嘗嘗？”

碧睛獸本想強忍着不去看，但是把它下巴淋濕的口水已經出賣了它。

白思蘅見它故作矜持，便作勢要分給其他靈獸，轉身故意傷心的說：“看來你不喜歡，那我拿去分給别的靈獸吃好了。”

可她剛轉頭，碧睛獸便一下紮進碗裡，一頓狼吞虎咽，吃的一幹二淨，可這些哪夠。

它擡頭看見周圍的靈獸皆是一副眼饞的摸樣，碧睛獸見狀，立刻大吼一聲，吓得其他靈獸不敢動彈，隻能眼巴巴地吞着口水。

緊接着，它幹脆跳進鐵鍋，用爪子按住鍋沿，埋頭大快朵頤，尾巴還得意地掃過白思蘅的小腿，仿佛在宣示主權。

白思蘅看着空空如也的鐵鍋，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得逞的笑意。

等碧睛獸吃完，她見其他靈獸可憐兮兮的樣子，便又抓了兩條魚，搭配普通靈草和蘑菇，重新煮了一鍋湯。她将湯分成幾碗，分發給周圍的靈獸。

不一會兒，白思蘅身邊便躺滿了靈獸，一個個肚皮圓鼓鼓的，懶洋洋地癱在地上，仿佛“暈碳”了一般。

一番忙碌下來，天色漸晚，月亮高高挂起，圓潤皎潔。

白思蘅坐在地上，身旁的碧睛獸親昵地靠着她。

翡翠鱗片在陽光下折射出幽光，白思蘅忽然想起幽若璃發間的玉簪。

若用這等成色的靈玉打造法器，定能襯得她眉眼生輝，這般想着，指尖已不自覺撫上碧睛獸的鹿角。

無人注意到，高空中原本皎潔的月亮正慢慢沁上一抹血色。

月光灑下，不再是清冷的銀輝，而是泛着鐵鏽般的暗紅，将整片山林籠罩在一片詭谲的赤色薄霧中。

白思蘅正用指尖輕輕摩挲玉箫上“思蘅·璃”的冰痕字樣，想着今晚不如就在這裡湊合一宿。

碧睛獸蜷在她膝頭，呼吸均勻，翡翠鱗片随着月光微微閃爍，仿佛星河墜落在它身上。

她低頭看了一眼，心想若是此時抽身離開，必定會驚醒它。

反正夜風不涼，倒也惬意。

然而，就在她剛閉上眼的瞬間，空氣中突然彌漫起一股若有若無的血腥味，夾雜着腐草般的腥臭。

她眉頭微蹙，還未睜眼，耳畔已傳來窸窸窣窣的異響——像是利爪摩擦地面的聲音，尖銳刺耳。

她猛地睜眼，瞳孔驟然收縮，隻見剛才還依偎在她膝邊的靈獸們紛紛直立而起，雙眼猩紅如血，獠牙與利爪在月光下泛着森森寒光。

它們的影子在地上扭曲成張牙舞爪的妖魔，仿佛被某種無形的力量操控，失去了理智。

“！？”白思蘅頭皮一炸，幾乎是本能地翻身躍起，閃到一旁。

她剛站穩腳跟，便聽見“轟”的一聲巨響，原先她所在的地方已被數隻靈獸的利爪轟出一個深坑，塵土飛揚，碎石四濺。

碧睛獸在一旁滾落，依舊緊閉雙眼，昏睡不醒。

還未等她多想，幾隻靈兔已撲了上來。它們的三瓣嘴撕裂至耳根，獠牙暴漲如鐮刀，泛着森森白光，直逼她的咽喉。

更可怕的是，它們的絨尾炸開，化作數十根鋼針，如同暴雨般朝她射來。

“喂！你們怎麼了？”白思蘅焦急喊道，聲音中帶着一絲顫抖。

她完全不明白，為何剛才還溫順的靈獸此刻竟變得如此狂暴。她看準時機，一把抓住靈兔的後頸，将其扔進溪水中，試圖用冰冷的溪水讓它們清醒。

然而，這毫無作用。

更多的靈獸撲了上來。一隻獾形靈獸脊骨撕裂，骨刺如同活蛇般遊弋，直刺她的心髒；樹梢上的飛鼠膨脹得如同巨獸，渾濁的黏液從毛孔中滲出，朝她噴湧而來。

“轟隆隆——”地面不斷顫抖，無數靈獸從四面八方湧來，仿佛整個森林都在與她為敵。

白思蘅手持玉箫，勉強擋住一隻靈兔的獠牙，卻被另一隻靈獸的利爪劃破了肩膀。鮮血順着她的手臂滑落，染紅了衣袖。

“這樣下去不行……”

她臉色愈發蒼白，手持玉箫抵住地面，勉強穩住身形，呼吸急促而紊亂。

就在這時，她心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白天吹奏玉箫時，靈獸們曾安靜下來。

她的眼神微微一亮，仿佛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低聲道：“眼下别無他法，隻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她将玉箫湊到唇邊，深吸一口氣，吹響了一首安靜的曲子。箫聲悠揚，裹着冰晶相撞般的脆響，音波如漣漪般蕩開。

暴動的靈獸動作微微一滞，眼中猩紅的光芒閃爍不定，仿佛在掙紮。

然而，這平靜隻持續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