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漪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她看着禦瑾抱着白思蘅轉身離去的背影,眼中閃過一絲陰鸷。
她實在想不通,禦瑾向來對白思蘅厭惡至極,這一點清漪再清楚不過。
起初,她本打算成全白思蘅那卑微的暗戀,可事與願違,反倒引得禦瑾仙尊将她降為外門弟子。
這本該是遠離禦瑾的開端,可如今,禦瑾卻又這般急切地将白思蘅護在羽翼之下,再度糾纏在一起,這讓清漪怎能不心生怨憤。
而且,那個初次見面便對白思蘅表現出特殊感情的幽若璃,如今看來也是個棘手的阻礙。
幽若璃望向白思蘅時那關切的眼神,還有她急切抱起白思蘅的舉動,都透着一股不尋常的意味。
“清漪。”泠風長老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也受了傷,先回去休息吧。”
清漪迅速收斂情緒,露出一個溫婉的笑容:“多謝師尊關心。弟子隻是有些擔心思蘅師妹……”
“有仙尊在,你不必擔憂。”泠風長老溫和地說,“倒是你,體内靈力似乎有些不穩,還受了許多内傷,回去後記得調息。”
清漪心頭一跳,不動聲色地應道:“弟子明白。”
目送泠風長老離去後,清漪臉上溫婉的笑意如潮水般褪去。
她低頭看着自己袖口沾染的血迹——那是白思蘅的血。她輕輕撚了撚指尖,感受着那血液中殘留的溫熱。
突然,将染血的指尖抵在鼻尖,深深吸氣。
一抹病态的嫣紅漸漸漫上她的雙頰,又将染血的指尖抵在唇邊,朱唇微啟,緩緩含入。
“嗯……”
舌尖輕卷過每一絲血迹時,她纖長的睫毛不住輕顫,喉間溢出一聲幾不可聞的輕歎。
“原來…這就是無暇仙體…好…好甜……”她輕聲呢喃,指尖戀戀不舍地在唇瓣流連,聲音因興奮而微微發顫,眼底翻湧着扭曲的狂熱。
“比想象中…更令人沉醉呢……”
夕陽将她的身影拉得修長,卻未曾照見不遠處古樹後,那片靜靜觀察的符紙人偶。它空洞的眼眶中,倒映着清漪漸行漸遠的背影。
玉霄嶺,沐神池。
靈霧如绡,池水如霞,溫潤的靈玉環繞池畔,月華般的光暈籠罩四周,将血腥氣都滌成清冽的蓮香。
白思蘅被輕輕放入池水中,素白的長袍在水中散開,如同一朵凋零的花。她的臉色依舊蒼白如紙,隻有微微起伏的胸口證明她還活着。
幽若璃跪坐在池邊,小心翼翼地用濕巾擦拭白思蘅額頭的冷汗:"師尊,思蘅師侄她...會沒事的吧?"
禦瑾的身影隐在洞府最深處的陰影裡,玄色衣袍上的暗紋在霧氣中若隐若現。沉默地望着池中浮沉的身影,聲音比池水更涼:“靈力透支,經脈寸斷,但……”一道突如其來的金芒從池底閃過,她頓了頓,"死不了。"
“那就好……”幽若璃松了口氣,随即又皺起眉頭,“多謝師尊前來相救。”
她聲音輕得像羽毛,這是繼禦瑾将她從噬魂教救出後,第二次向師尊道謝。
方才傳訊時,她隻說自己在倉廪院遇險,刻意隐去了白思蘅的存在。可禦瑾趕來後,竟連半句質問都沒有,仿佛早就看穿她的謊言,又仿佛…無論真假都會前來。
也許也隻是因為她隻想要她的陰元……這不也是她将她救出噬魂教的目的嗎?呵呵……
禦瑾沒有回應,隻是凝視着池水中漂浮的白思蘅。水面倒映着她冷峻的面容,卻掩不住眼底轉瞬即逝的複雜。
“若璃。”良久,禦瑾開口,"你去藥房取些甯神香來。”
幽若璃猶豫了一下:“可是思蘅……”
“有我在此。”幽若璃隻得起身離去。
待腳步聲遠去,禦瑾緩緩蹲下身。她伸手撫上白思蘅的臉頰,動作輕柔得不可思議,可眼神卻冷得駭人。指尖順着頸線滑至那道金色狐尾印記,突然收緊——
白思蘅的睫毛微微顫動,在眼睑下投出細碎的陰影。禦瑾的指尖非但沒有松開,反而加重了力道,唇角勾起一抹令人心驚的弧度。
黑色袍角無風自動,在池面投下扭曲的倒影,“既然醒了,又何必裝睡。”
突然,一隻冰涼的手扣住了她的手腕。本該昏迷的人睜開雙眼,瞳孔已化作兩道金色的細線,在氤氲水汽中泛着妖異的光。
可惡……
“禦…瑾……”白思蘅艱難地睜開眼,瞳孔竟化作璀璨的金色豎瞳。
破碎的氣音從蒼白的唇間溢出。
禦瑾看了那雙眼,眼眉一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