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
“14:5!”
“14:8!”
而後,是場上瞬間逆轉的形勢。
一次又一次看穿的動作,一次又一次被接起的扣殺,一次又一次的失分。
“14:9!”
“14:11!”
栗色頭發的少年臉色越來越蒼白,殷紅的下唇在接連的失利中被咬的毫無血色,但他像是陷入什麼魔怔一般,一次又一次拼盡全力起跳扣殺。
就差最後一分……
就差最後一分!
岩泉一看不過去了,上前想要和他交換位置,或是勸說他休憩放松一下,卻被對方緊緊扣住了手腕,濕漉潮熱的掌心隔着什麼粗粝的東西傳達出某種執拗的情緒。
“我可以的,再相信我一次,好不好?”
少年近乎低泣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你……”岩泉一說不出什麼話來,也不知道他所說的“再相信我一次”究竟代表着怎樣的含義。
他隻能再一次回到後場。
“14:12!”
“14:13!”
“14:14!賽點!”
最後的宣判聲響起。
天色完全暗了。
月光照不進來,春日晚間裹着涼意的風卻無孔不入。
栗色頭發的少年執着地盯着那顆再一次飛向自己的排球,仿佛看到了一年前夜裡那場選拔賽。
——你落選了,風間遙。
——二傳隻能是主攻的陪襯,沒有我你什麼都不是。
——我不接球你就别想赢。
——你别以為拿過一次全場最佳球員就可以妄想騎在我的脖子上。
——你的存在可有可無,懂了嗎?
……
不……不是的。
我存在的啊!我就站在這裡,活生生地站在這裡,為什麼……為什麼會可有可無?
扣下去!扣下去!隻要這一球能拿下……
“砰!”
“14比……15,逆襲!”
“那個新生怎麼一直用斜線扣殺啊?被及川這家夥都攔成那樣了,還不變通一下?”
“可能是不服氣吧,畢竟前半場他的扣殺可是無往不利百分百得分率的。”
“剛剛那球後側沒有防守,應該打遠網扣球的。”
“說起來好像是沒見新生打過别的類型的扣殺?”
“挺奇怪的。”
……
風間遙耳朵一陣嗡鳴,此起彼伏的議論聲讓他頭暈目眩,然後突然在某一刻所有聲音戛然而止,他隻能聽見垂落在身側的右手指尖“啪嗒,啪嗒”向下滴落着某種黏膩液體的聲音。
又……輸掉了啊。
他怔怔地看着網球的另一端,被四四方方切割出的視線裡,有個黑色頭發的人朝他露出了熟悉的,惡劣又輕慢的笑。
“乖乖去打你的二傳不好嗎?”
他說。
“就會一種扣殺的你,根本成為不了主攻手。”
那一瞬間,就像是最後一片雪花飄飄搖搖落下,在觸及山巅的那一刹那,終年積雪的山川轟然坍塌,漫天雪白和徹骨的冰冷排山倒海而來,瞬間将他淹沒。
有什麼鹹澀的液體再也無法抑制地洶湧而出。
風間遙狼狽地推開人群,猛地向外逃去。
……
“你對他說了什麼啊,混蛋!”
及川徹懵逼地捂着被岩泉一痛毆的後腦勺,一直看着某個逃進夜色裡的身影,直到背影消失在視野盡頭,他原本緊繃冷酷的模樣悄然散去,甚至變得有些茫然無措。
“啊嘞?”他緩慢地想着什麼,“我就說了……你扣球都能扣得這麼精準,乖乖去打二傳不好嗎?”
岩泉一明顯不相信,又給了他一拳頭:“還有呢?就說了這個能把人吓跑?”
“還有說了……”及川徹倒退一小步,斟酌開口:“臭烘烘又累死累活的主攻手有什麼好當的,不适合你。”
岩泉一:“……”
岩泉一拳頭又硬了:“真的隻說了這兩句?用這種語氣?”
及川徹看着那個小二傳跑走的方向,有些不确定了:“可能有點……兇?”
他想到剛剛站在網前對小二傳說話的時候,自己好像确實故意闆着一張臉裝高冷,說的話好像也有點……刻薄?
也沒笑,語氣冷冰冰的。
可是……小二傳是入畑教練稱呼為“完美二傳”的人诶,他不裝模作樣一下,怎麼好意思在他面前擺譜?
及川徹有些煩躁地抓了一把頭發,低頭的時候突然看見球網另一側的地闆上有兩滴……鮮紅的血迹?
那是……小二傳剛剛站的位置?
他想到了什麼,突然拔腿往外跑去。
留在排球館内的衆人:“什麼情況?他逃他追?”
入畑教練摸了摸下巴自言自語:“真是神奇的化學反應呢~”
不放心兩人在外面剛想跟過去的岩泉一頓住腳步:“什麼?誰和誰?”
入畑教練:“妻子和小三。”
岩泉一:“?”
怎麼今天所有人都不對勁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