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婉腦中閃出一個問号來,她與顧煦謀劃了什麼了?她沒有謀劃啊!他是不是誤會了什麼?誤會她與顧煦之間發生了什麼?不對,他說的是謀劃,腦中忽地閃過些什麼?或許是顧煦的母妃越貴妃在其中做了幺蛾子,在冷宮之時,越貴妃曾找過她,說隻要她離開顧舟,便可以許給她王妃之位,然而當時被她拒絕了。
蘇清婉心底忽然湧上來一股委屈,她覺得非常的冤,“我何時與他謀劃了?你聽誰說的?”
顧舟一把将人推到了那棵粗壯的樹幹上,動作實在算不得溫柔,“蘇娘子可還記得在這棵樹下曾經發生過什麼?”
蘇清婉的後背被粗糙的樹幹磨得生疼,她疼得皺起眉頭,心裡本就又怒又急,氣得呵斥,“顧舟,你是不是真的瘋了?你說清楚,你到底是聽誰說的?我何時與顧煦謀劃了,你說呀!”
顧舟看着她激動地模樣,冷冷開口,“你可知越貴妃曾與孤說過什麼嗎?她說...”
【她不會喜歡你這樣的肮髒之物!如果知道你是一個躲在陰暗裡殺人的魔鬼,她肯定會離開你遠遠的,絕對不會救你于水火,你說,如果本宮告訴她,她會如何選擇。】
憶起那段,顧舟握緊拳頭,“那孤問你,越貴妃有沒有找過你,不隻找過你一次吧?那她有沒有告訴你,以前這座皇宮裡欺負過孤的人,全部死了,而且死得很慘。”
說完這句話,顧舟緊緊地盯着面前的女子。
蘇清婉咽了咽口水,原來這才是他的真面目嗎?“那時候越貴妃是找過我沒有錯,可我根本就不相信她的話,我也沒有答應她任何事情。”
“是嗎?可那是事實,蘇清婉,欺辱過孤的人都該死,孤不相信你會喜歡一個魔鬼,而越貴妃也不會就此打住說服你的意圖。”顧舟忽然陰寒笑道:“所以你和越貴妃謀劃,給孤的食物裡下了毒,否則你為何忽然恰巧那日出了宮,為何那日的食物你沒碰分毫,你給朕解釋一下如何?”
蘇清婉的臉色白了又白,原來,他如此對她的根源在這,原來這三年來他一直在懷疑她,之所以會對她不聞不問,是因為不信任她,甚至都沒有來親自來和她确認,就決定了她在他心底的地位。
蘇清婉心底除了憤怒,還有失望,“太子殿下既然都已經定了我的罪,那為何現在又來質問我,我在你心底就是一個這樣的人嗎?你就是因此而輕視我的嗎?那請問太子殿下,你有沒有證據,那假若我沒有做呢?太子殿下不就冤枉人了嗎?”
蘇清婉忽然想到小時候被父親冤枉的事情,分明那是蘇慕故意陷害,可父親就是能輕易斷定是她的錯,隻因為她從小不受管束,父親便認定了是她闖的禍,在父親的心中,他從未認同過她這個女兒,而她當年對面前之人付出許多,可在他心中,原來她不過也是一個不仁不義之人,可分明不是這樣的。
蘇清婉此刻忽然就明白了,不是傾心對待就能夠得到别人的認同以及信任,她從不後悔救他,在那些日日夜夜冷得睡不着覺的夜晚,在那些日日夜夜照顧他的夜晚,在那個最冷的冬天裡,她為他求藥的雪地裡,她憑着一股毅力支撐到最後的時刻時,那種為他絕處逢生的喜悅感,原來别人可以輕易地抹去。
她是對他付出了一切,可是她忘記了自己,忘記了對自己好,所以才得到了這一身的傷痕,眼淚忽然掉下,“顧舟,你知不知道跪在冰天雪地裡為人求藥的那種感覺嗎?你沒有體會過那種心情,你怎麼能斷定我背叛了你,你知不知道,我很絕望,那時我跪在雪地裡的絕望是怕你沒人醫治會死去,此時的絕望是因為我忽然明白了,付出的越多越純粹,得到的傷害就會越深越大,我錯了,錯的是我從來沒有考慮過自己。”
偌大的淚砸了下去,仿佛斷了線的珠子,顧舟看着她淚痕斑駁的臉,心忽然抽緊了下,頭忽然爆炸似地疼了起來,眼前之人說的話像一把錘子錘在了他的胸口,使他一時間失去了判斷的能力。
而一些畫面忽然湧入了腦海,被人踩在腳下的畫面,被太監欺辱的畫面,被罵野種的畫面,被彈劾血統不正的畫面,那一張張沖滿惡意的臉龐如餓鬼一般纏繞着他,曾幾何時,面前這個美麗的女子也變成了餓鬼纏着他,使他夜不能寐。
他捧住千斤重的腦袋,眼眸在一瞬間沖滿了血絲,卻忽然猩紅着一雙眼睛朝她掃了過去,眼前的臉仿佛與心底的那個鬼魅重合了,他一手掐住了她的脖頸,“虛僞,全部都是虛僞,你知道那些人知道自己要死的時候,對孤做出怎樣的一副虛僞臉孔嗎?就如你這般想要說服孤。”
“蘇清婉,孤恨了你整整三年,而你整整折磨了孤三年。”
蘇清婉被他掐住了脖勁,所有的呼吸被他截斷,仿佛離了水的魚,一種絕望的心情襲擊而來,她委屈,不甘,心底生出來恨意,又生出一種深深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