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婉這才回過神來,附身在秋霜耳邊低聲說了幾句,秋霜面色一變,朝一旁的白荷道:“白荷,你帶蘇娘子去尋找斑雀的家人,你們幾個随我回宮,今晚有人要行刺陛下。”
話落,幾人便消失在了蘇清婉的眼前,她這才狐疑看向白荷,“白荷,相府沒有找到斑雀的家人嗎?”
白荷搖了搖頭,“人并不在相府,或許是姜瑤把人藏在了别的地方,也或許是姜瑤根本就沒有找到斑雀的家人。”
原來如此,蘇清婉道:“那先去斑雀的住處找找看。”
白荷點頭,半個時辰後,兩人來到了城外的一處院落,而院落裡頭全部都是打鬥的痕迹,桌椅闆凳全都散了架,必定經曆過一場兇狠的較量。
斑雀有一胞弟,而蘇清婉從她口中得知,這位胞弟從小便愛習武,說是長大以後要去镖局内當值,看來這位胞弟确實做了镖師,所以帶着他母親逃跑了。
而姜瑤這邊應該是沒有做足準備,隻把他們母子當成了普通人,這姜瑤還當真是狡詐,蘇清婉冷哼一聲,心裡有了底,便朝身旁的白荷道:“白荷,明日你帶人将這長安城内以及城外的镖局先找找看,能不能找到他們。”
白荷點了點頭,于是兩人這才回到了宮中,蘇清婉剛回到自己房間,便有太監過來了,“蘇娘子,陛下讓你去太液池。”
這麼晚,不知道顧舟找她何事?
蘇清婉在宮婢的帶領下來到了内寝,顧舟卻不在,想必是在那禦書房處理政務。
裡頭靜悄悄的,而這些天太累,她開始打盹,随後便模模糊糊趴在桌上睡着了。
不知過去了多久,直到房間裡有了動靜,蘇清婉才睜開了眼,看到幾名太監将顧舟扶到了床榻上,幾名宮婢給他脫掉了鞋襪,洗臉擦臉之後才退了出去。
蘇清婉聞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酒味,他飲酒了,為何?難道是因為姜相刺殺他,他不知如何處置這事?因為姜瑤而左右搖擺,所以借酒消愁嗎?
因為動靜不算小,暈暈乎乎的顧舟忽地睜開了眼,看着忽然出現的女子使他恍惚起來。
女子身上有一股淡淡花香,一頭柔順的頭發泛着瑩潤的光澤,那花香就是從她這頭烏發上面散發出來的,味道清雅而沁人心脾,這是在做夢嗎?又回到了那個冷宮,她溫柔瞅着他的樣子。
他一動不敢動,連呼吸也不敢用力,生怕這一幕忽然消失在眼前。
蘇清婉覺得喝醉了酒的他有些呆滞,不似平常,而且他的眼神有些奇怪,像是在懷念什麼,一瞬不瞬看着她。
蘇清婉讨厭被他這樣看着,真恨不得把手帕丢在他臉上,然後使勁揉搓着他讨厭的臉。
可他忽然握住了她的手腕,蘇清婉吓了一跳,他有些粗砺地指腹輕輕滑過她的肌膚。
她微微僵硬在那,害怕他下一秒就要扣住她脖頸,将她的脖頸扭斷。
顧舟忽然出聲,“這怎麼弄的?”
蘇清婉意外地看向了她,原來方才他劃過地方是先前留下來的舊傷痕,而他眼底居然閃過一絲疼惜之意。
蘇清婉隻覺得太不對勁了,懷疑他是不是認錯了人,大概把她認成了姜瑤,才會用這樣溫柔地目光看着她,否則他眼裡隻會是輕蔑。
蘇清婉躲開他的觸碰,卻被他重新握住了手腕,他的手又一次撫上了她的傷痕。
而後他忽然起身,從檀木櫃裡拿出來一個藥箱,打開一個藥盒後,動作極為溫柔地給她上着藥,還會輕輕吹拂着上藥的那處。
她僵硬着身體等他做完一切,顧舟忽然将她整個人抱在了懷裡,在她的發間輕輕嗅着。
她整個人僵硬,感覺有一條吐着信子地毒蛇正對着她的脖頸虎視眈眈,随着可以讓她斃命,她屏住呼吸,害怕他接下來會有什麼樣的舉動,想到這裡,她害怕的想要爬起來,想要逃離他。
可剛一起身,就聽到他的聲音,“别動,我不會動你。”
蘇清婉不敢動了,他這份小心翼翼地溫柔是給姜瑤的吧!
而他忽然拉着她手腕一扯,兩人倒在了柔軟的床榻之上,他小聲輕喃,“你為何要選擇他而不是我。”
很輕的聲音,蘇清婉湊近也沒有聽到他說了什麼,而他整個人已經失去了意識,她想扯出被他握住的手腕,卻是被他緊緊握住而扯不出來。
蘇清婉忽然想到了從前,冷宮時因為太冷,被子又薄,有時他們不得不睡在同一張榻上取暖。
那時他們一人睡一側,她察覺到他雙腿冰冷,因為被受傷而血液不循環,她就會将腿抱在懷裡為他取暖。
第一次時,他身體一僵,拒絕着她的好意,可那時的她執意如此,他就默然同意了,那些記憶好像離她很遠,可又時時刻刻提醒着她,一滴淚就這麼無聲滴落下來,時過境遷。
她看着已經睡着的他,心裡那股要殺了他的欲望又蠢蠢欲動,她緊張地看着他,去摸頭上的簪子,卻發現簪子不知何時掉了,或許是掉落在了宮外。
此時此刻竟然沒有利刃可用,她也不敢動,怕他醒了,又想到秋霜那幾名忠心耿耿的暗衛,若她動了手,怕也不會放過她,而如今隻要找到斑雀的家人,就有可能洗清罪名,她要親眼看看顧舟知道真相以後的樣子,不管到時他信不信。
次日難得暖陽高照,蘇清婉被一縷陽光斜照着,她揉了揉惺忪睡眼,忽然看到了一張近在咫尺的臉。
近到能數清他的睫毛,而他此時還緊緊握住她的手,竟然握了一位不曾松開,另一隻手卻緊緊摟住了她的腰。
想到那日浴池裡發生的一切,她心裡犯怵,下意識往後退。
顧舟因為她的動作,眼皮動了動,微眯起眼看了眼她後,手一緊,将她牢牢圈在了懷裡,此時兩人之間沒有一點距離。
蘇清婉微微僵了僵,沒有想到他會有這樣的反應,或許他還沒有完全醒過來。
果然一瞬間後,他又睜開了眼,看到懷裡的人,眼底閃過一絲驚詫,“你為何在此?為何會在朕的床上?”
蘇清婉見他神情不是很好,難道是在怪她不應該睡他的床上?他會不會又因此而遷怒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