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元說完找出軍訓服,沒去衛生間,直接就在床邊換,餘光注意到人影,他才發現龐恕居然沒走,側對着他在看手機。
大概是他的震驚和疑惑到了無法忽視的地步,龐恕轉過頭看向他,擡了下手機,“我有事沒說完。”
黎元拉長音,“噢~”
你看我信嗎。
龐恕原來心也軟啊,冷硬的外表下藏着一顆柔軟的心。
【男人,你就嘴硬吧,分明就是在等我,還裝。】
【對我這麼好,不結婚很難收場的。】
黎元一邊想着,手腳麻利地脫下褲子,那雙漂亮的腿猝不及防,一覽無餘地暴露在空氣中,擡起來套褲子時似乎還在發着顫。
龐恕耳邊是他滔滔不絕的心聲,甚至沒來得及移開眼,他就已經穿得差不多了。
黎元不知道現在過了幾分鐘,但他猜測應該還有一小會兒,倉促戴上帽子,沒來得及照鏡子就和龐恕快步出門,下樓時才把外衣的扣子系上。
路燈下有幾個隊列,教官背着手,身前班級已經站得差不多了,他們倆喊了報道,教官擡手看了下秒表,語氣冷血無情,“遲到了三秒,十分鐘平闆支撐。”
兩人緘默,黎元覺得有點對不起龐恕,如果不是等他,對方根本就不用被罰。愧疚完開始崩潰,腿廢了,現在胳膊和肚子也要廢了。
他們剛要趴下去,教官忽然指着黎元,眉目間滿是挑剔,“帽子歪了,衣服扣子怎麼系的,衣冠不整,再加十分鐘。”
救命啊……
黎元低頭看去,他一溜扣子都往下錯了一個,整個衣服是歪着的。
“報告教官,他身體不舒服,我替他做另外的十分鐘。”龐恕出聲,在場聽到的人都愣住了。
從來沒聽說替别人挨罰的,而且他可是龐恕,粉絲無數的明星,幹嘛主動替黎元受罰。
黎元調整扣子的手一僵,同樣驚訝地望過去。
要知道在軍訓時,教官更想要的是每個人服從命令,他這麼說,有點作對的意思。
教官冷笑一聲盯着他,“打抱不平,那就每個人都二十分鐘,現在就做。”
于是,整個晚訓,兩個人就撐在隊伍旁邊,聽着教官陰陽怪氣,承受同學們偶爾偷來的目光。
龐恕動作從一而終的标準,黎元逐漸地撐不住,胳膊打擺子,腰腹也酸得不行,好幾次偷偷塌下去歇勁,教官也就是裝看不見。
最後喊解散時,黎元真起不來了,整個人趴地上,龐恕俯身對他伸出手,“起來。”
黎元盯着黑夜中的那隻手,輕輕呼吸片刻,抓住了對方,緊接着被拉了起來,吐了口氣說,“謝謝……”
【嗚嗚嗚老公你真是絕世好男人,我對你的愛噴湧而出!】
完全不同的兩種情緒,在一個人身上可以切換得如此迅速而自然。
“其實你不用說替我的,你本來隻有十分鐘。”黎元癟嘴低下頭。
“沒什麼。”龐恕沒想那麼多,他聽了黎元好幾天的心裡話,毫無疑義對方是個沒什麼心機,而且很真誠的人,就是有時候方向會跑偏……
如果不是聽到心聲的意外,他應該也能和黎元當朋友,隻是時間早晚的問題,所以就像看到對方差點從床上摔了,他的本能讓他出手幫助而已。
他想盡力忽視心聲,把黎元當普通朋友看待。
隻是短期内應該很難。
“這樣吧,以後你被罰了,我也陪你一起!”黎元拍拍胸脯,很有義氣。
“……不用了。”
今天一天,黎元渾身上下,身心都遭受了折磨,躺在床上想翻個身都疼得荒,堅難入睡,到了第三天,他醒過來一起身,差點沒喊出來——哇靠,肚子簡直酸痛到要上天了!
黎元一下沒能直接起來,又卸力倒回床上,先翻過身,小心翼翼地側過來,抓住床欄杆,才勉強保持安靜地坐起。
胳膊、腿、驅趕,沒有一處好地方。
黎元仿佛是木頭人,走兩步就該散架了。
他疼了累了熱了就不想動,偏偏軍訓完美地将這三點集合在一起,成功地讓他更疼更累更熱,形成了一個惡性循環。
黎元早上沒心情吃早飯,蔫蔫地去了訓練場,還要聽教官批評精神面貌,但很奇怪的是,教官一說什麼,别人好像就都有意看他,弄得他莫名其妙。
怎麼,軍訓是給他一個人練的,都瞎看什麼。
第一個十分鐘休息,黎元盤腿坐着,手肘放腿上撐着頭休息。
别的班傳來唱歌和鼓掌叫好聲,教官清了清嗓,“咱們找個同學來活躍一下氣氛,有沒有會才藝的,主動站出來展示。”
黎元心髒重重跳了下,有種不好的預感。
從小到大他都是容易被點名的點背運氣,而且……不會真讓他媽說中吧,要知道高榕講話向來是好的不靈壞的靈,墨菲定律的最佳實踐者,很難讓人放心。
黎元一動不動,聽着周圍的交談讨論聲,以及其中流淌着的你來我往,巍然不動,把自己當成千年老樹。
“報告,黎元學過音樂。”邵正青舉起手。
“?”
黎元:我真的是,謝謝了……
“黎元是誰。”教官目光搜尋,“快點啊,時間過得很快,不要浪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