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哈……回來了?”
楚明玉擡眼就看見了站在她面前的越知初,懶懶地打了個哈欠,就向越知初搭話。
越知初點頭,又看了看靠在她肩頭,絲毫沒有醒來迹象的晏菱,反問楚明玉:“倒是你,你今夜也準備在這住下了?”
楚明玉此事也覺得肩頭有點發酸,幹脆輕輕地側開身,讓晏菱躺了下去,這才慢慢起身,又給晏菱随手蓋上了被子。
越知初欲言又止,眼中有些猶豫,叫醒她?或是明早再說?
楚明玉卻轉頭對她做了個“噓”的手勢,用眼神示意她去看一旁的書桌。
越知初疑惑地順着她目光去看書桌——
“寫好了,你要的家書。”
楚明玉又輕聲道,同時人也走到桌邊,把晏菱已經寫好的家書拿起來遞給越知初。
越知初的眼睫顫了顫,結果來粗略一看,果然是一封晏菱寫給晏準的書信。
内容簡單倒也清楚,說山莊近日遭了禍,有人縱火,山莊裡的一個先生也被衛司衙門帶走了,說他奸污女學生,證據确鑿,晏菱心中害怕,想回京城住一段日子。
越知初看完書信又立刻去看楚明玉,眼神中的詢問之意十分明顯:楚明玉怎麼知道她要晏菱寫家書的事?
楚明玉淡淡一笑,又伸手指了指門口,示意越知初出去說。
越知初又看了一眼床上熟睡的晏菱,微微點頭,便和楚明玉一同往外走。
二人出去之後又将木門輕輕關好,這才和門口的池伯傑、李老三對視了一番,楚明玉隻看着池伯傑笑而不語,越知初隻好又道:“晏小姐已經睡了,你們不如在此等等程望吧,他回來之後必定也要重新找間屋子休息,屆時……你們正好,可以請他,為你們也找間歇腳的屋子。”
見伯傑又有話說,越知初趕忙又道:“我和楚楚再随便走走,我二人結伴你們可以放心,況且這夢竹山莊這麼大,總能找到供我們休息的地方。伯傑,明日一早,我們便在前院的倚竹居會和。”
她不想暴露了楚明玉的身份,又不确定池伯傑是否和時冬夏一樣,對楚明玉的來曆有所了解,隻好先打住他的問話,先不同他詳談了。免得萬一,李老三要是再好奇起來,或者她們說起什麼敏感的内容,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池伯傑見她神色鎮定,隻靜靜地看了她片刻,又稍微瞥了瞥楚明玉,便點頭道:“好,那我等程公子回來後,便勞煩他帶我們去找住處。”
越知初這才放心地拉着楚明玉要走,楚明玉卻意味深長地伸手點了點池伯傑的肩頭——吓得池伯傑立刻後退一步,臉上也顯出警覺戒備之色。
“緊張什麼。”楚明玉還是那一臉随性的淺笑,“我隻不過想說……你的袖子,破了。”
說完,她的目光順着池伯傑的臉,一路往下,看向了池伯傑的袖口。
池伯傑的耳根一紅,連忙将雙手藏到身後,有些局促地說:“多謝。我會處理的。”
越知初看在眼裡,雖然不知道楚明玉又在打什麼鬼主意,但她實在是無力深究了,便又拉了拉楚明玉的胳膊,強行将她帶出了棋院。
一走出棋院的大門,深夜的風就帶着蕭瑟的冷意,吹得越知初清醒了不少。
她伸了個懶腰,走在棋院外的巷道上,漫無目的地一邊走一邊問身旁的人:“說吧。你怎麼會在這裡?來此打算做什麼?為什麼要對慕妧動手?還有晏菱……你怎麼會知道我讓她寫信?”
她一口氣問了不少,但唯獨沒有問,楚明玉對池伯傑的态度是怎麼回事。
“呵呵……”楚明玉笑出了聲,其實是她一貫的語态。
但此刻,這笑聲在寂靜的巷道裡,反而顯出一絲詭異,楚明玉漫不經心地道:“你問的也太多了,我先回答哪一個好呢?”
“楚明玉。”
越知初停住了腳步,轉過身直直地看她。
她臉上的鄭重之意很明顯——她沒工夫再和楚明玉猜謎了,希望楚明玉也别用再似是而非的态度糊弄她。
楚明玉知道,這是越知初的“警告”。
雖然她們之間,既無仇怨,也無沖突,但在江湖上,要起沖突的人和事之間,氣氛總是一觸即發、猝不及防的。
于是,她正了正神色,臉上那抹輕佻的笑意也放了下來,認真地反問道:“我來此處做什麼……隻要不妨礙你,便也由得我了吧。”
越知初蹙眉,先是點頭,但很快就反駁道:“自然由得你。但你對慕妧動手,總不能說與我無關了吧?”
“慕妧嘛……”
楚明玉沉吟了片刻,眼睛忽然看向遠方黑漆漆的天空。她好像在想什麼,或者是,想起了什麼,但卻停在了這裡,沒有繼續說下去。
越知初這一天實在疲累,若說夢竹山莊的人,因為各懷鬼胎而無法對她坦誠,尚且合理。
楚明玉卻和他們不同,她們二人之間,即便談不上是知己,好歹也是彼此了解的故人。
越知初就開門見山又問:“我知道你是誰,你也知道我是誰。你我之間,大可不必這樣顧左右而言他。你若不想說,便直接告訴我你不想說。但我想弄清楚,你一定要逼死慕妧的理由,究竟是什麼。”
“我逼死她?”楚明玉卻意外地将視線收回到越知初的臉上,态度有些不悅地問:“你覺得是我逼死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