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長老的質問,如同冰冷的雨水,瞬間澆熄了巽風台廣場上殘存的硝煙與混亂。他的目光看似平靜,實則如同最鋒利的刀刃,緩緩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驚魂未定、臉色鐵青的杜堂主,神情戒備、傷痕累累的殘存幽影衛,以及…看似同樣受到驚吓、卻又在暗中互相審視的凜和孤。
“文長老,您來得正好!”杜堂主率先開口,聲音沙啞,帶着無法抑制的憤怒和一絲後怕,“方才,有不明強敵突襲巽風台!賊人實力極其詭異強大,我等奮力抵抗,奈何…折損了數名弟兄!賊人破壞了部分禁制後,便遁走了!”他簡單扼要地彙報了情況,将責任推給了敵人的強大和詭異。
“不明強敵?”文長老眉頭緊鎖,目光掃過地上那些死狀凄慘的幽影衛屍體,特别是那具被黑暗能量徹底腐蝕湮滅的,眼中閃過一絲驚駭和凝重,“可知對方來曆?人數?有何特征?”
“人數…隻有三人!”杜堂主咬牙道,臉上閃過一絲屈辱,“為首者身披黑色羽衣,臉戴黑鏡面具,力量詭異,疑似操控陰影與虛空之力!另外兩人戴着銀色羽翼面具,一人擅長歹毒咒術,一人精通能量箭矢,配合極為默契!”
“黑羽衣…銀羽翼…夜鴉?!”文長老聽到這個描述,臉色驟然大變!失聲驚呼!他似乎…也知道這個神秘組織的來曆?!而且反應比孤還要激烈?!
“文長老認得他們?!”杜堂主也是一驚。
文長老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眼中的震驚,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将目光轉向了凜和孤:“你們二人…為何會在此處?”他的語氣雖然依舊溫和,但其中蘊含的審視意味,卻讓凜心中一凜。
來了!對她們的審查,終究還是來了!
孤依舊保持着沉默,将解釋的機會讓給了凜。
凜心中飛速盤算。此刻說謊風險極大,文長老老謀深算,而且現場還有杜堂主和幸存的幽影衛可以作證。必須将部分真相與合理的解釋結合起來。
“回禀文長老,”凜上前一步,微微躬身,臉上帶着恰到好處的“驚魂未定”和“恪盡職守”,“屬下與孤校尉正在玄字院整理穆雍長老卷宗,突然聽到最高級别禁制警報響起,察覺到能量波動源頭在巽風台方向,便立刻趕來支援。方才抵達時,正遇上杜堂主等人與賊人激戰…”
她頓了頓,看向孤,似乎在尋求佐證:“……屬下二人不敢怠慢,立刻出手相助,試圖牽制其中兩名賊人。奈何…賊人實力太強,手段詭異,屬下險些遇險,幸得孤校尉及時出手…最終…那為首的賊人似乎達成了某種目的,便…詭異地消失了…”
她的彙報,将她們的出現描述為“聞訊支援”,将她們的出手描述為“職責所在、奮力相助”,隐去了她們是如何出現在現場、孤的真實實力細節以及與夜鴉首領的對話,同時将自己的“遇險”和孤的“強大”都輕描淡寫地帶過。這個版本,既符合她們的身份和職責,又與其他人的證詞大緻吻合,還捧了一下孤,最重要的是…将她們塑造成了忠于職守、對抗外敵的“正面”形象。
文長老靜靜地聽着凜的彙報,目光在她和孤之間來回移動,似乎在分辨話語的真僞。他沒有立刻表态,而是轉向杜堂主:“杜師弟,凜所言…可屬實?”
杜堂主雖然看不起凜這個“來曆不明”的新人,但剛才凜和孤确實出手相助,緩解了他的壓力,這一點他無法否認。而且,孤最後秒殺那名施咒者的恐怖實力,也讓他心有餘悸。他沉吟片刻,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她們…确實出手了。特别是孤校尉…實力不俗。”他不願意過多稱贊凜,便将功勞主要歸于孤。
“嗯。”文長老點了點頭,似乎暫時接受了這個說法。他沒有再追問凜和孤為何能那麼快趕到、實力為何與資料不符等細節,仿佛對此并不在意。但這反而讓凜更加不安。文長老這種看似寬容的态度背後,隐藏的可能才是更深的算計。
“‘夜鴉’……”文長老再次低聲念叨着這個名字,眼神變得極其複雜和…憂慮,“他們沉寂了近百年…為何會突然出現在黑石城?還敢直接攻擊巽風台?難道…與穆雍的死…或者…與那個傳聞有關?”他似乎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向在場的某些人傳遞某種隐晦的信息。
那個傳聞?又是什麼?
凜豎起了耳朵,試圖捕捉更多信息,但文長老很快便收斂了情緒,恢複了之前的威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