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郁舟強裝出來的兇狠，在看清楚玻璃門外不是鬼而是人之後，瞬間煙消雲散。

陳郁舟心裡暗罵方成濟突然來找他準沒好事，但是長久以來對于手機那頭的服從，依舊讓他乖乖把門打開。

方成濟渾身上下都濕透了，剛剛站定的位置地上形成了一圈水漬，陳郁舟甚至都懷疑他是直接從香港的海邊遊過來的。而且房間在六樓，難道他是徒手爬上來的嗎？

這樣的猜測讓陳郁舟更加忌憚方成濟，身體都不自覺繃緊了。

方成濟卻像是沒有注意到他難看的臉色一樣，大剌剌進門，随意撈起朱琳扔在床上的外套給自己擦頭發，用口音極重的普通話調侃陳郁舟：

“想不到你私底下還愛玩這種把戲？”

陳郁舟早已不是不通人事的男孩，一下子就反應過來方成濟話裡的意思。他來之前，自己正掐着朱琳的脖子把她壓在床上，姿勢上确實比較暧昧，也不知道方成濟在外面偷看多久了。

朱琳沒見過這人，但觀察他跟陳郁舟說話的态度，大緻能猜出兩人之間的關系跟地位，也小心地從床上起來踱步到了陳郁舟身後，借他的身體隔開自己跟方成濟。

朱琳躲在身後，陳郁舟就隻能向前，他努力挺直腰杆問道：“你為什麼會突然來這裡？”

方成濟四處打量的視線一頓，然後用看傻子一樣的眼神看着陳郁舟，幾秒後大笑出聲：“你不會還不知道吧？”

“知道什麼？你把話說清楚！”陳郁舟臉上的羞惱已經掩飾不住了。

“你啊~要被炒鱿魚咯。”方成濟滿臉都是看好戲的表情，“段克己已經決定要把你開除了，你難道一點都沒察覺到嗎？你那個缺心眼的經紀人，最近應該正忙着找下家呢吧？”

其實王盛根本就沒有着急找新的藝人，而是在最後給陳郁舟争取一個角色，希望用自己的人脈，為他約好下一部戲，這樣總不至于離開千嶂娛樂之後沒戲拍。

正是因為他找的人太多，找的太急了，消息才會傳到方成濟耳朵裡。

當然，這一切方成濟是不會告訴陳郁舟的。如果能看到一張跟段克己有幾分相似的臉吃癟，代償心理下，他真的會非常爽。

然而，他沒能如願。

陳郁舟冷靜地從錢包裡掏出幾張紙币遞給朱琳，“去樓下給成哥買點宵夜來，注意别被人看到。”

朱琳點頭乖乖出去，房間内隻剩下兩個彼此看不順眼但又不得不一起合作的男人。

陳郁舟拉開椅子，在方成濟面前坐下，“成哥，咱們之前可是說好了的，我給翰哥還有你辦事，如果哪天我在這兒混不下去了就去投奔你們。”

方成濟“诶喲”了兩聲，一身流氓地痞的氣質盡顯：“老弟啊，你這不是還沒走嗎？急什麼！姓段的肯定會等你拍完這部戲之後再跟你談解約的事情，我現在跟你說，也是想讓你早有個準備嘛不是。”

“成哥有什麼指示？”陳郁舟分給方成濟一根香煙，貼心地替他點火。

這樣極其上道的示好方式取悅了方成濟，她美美地抽了一口煙後笑着開口：

“指示稱不上，隻是翰哥擔心你走得太虧了，讓我來問問你有沒有什麼想法？”

……

次日，劇組午飯時間。

宿醉後又清醒的王盛出現在了劇組，端着一碗從外面買的雞肉來給陳郁舟加餐。

王盛的酒勁早就過去了，昨晚的事情基本能想起來個七七八八，他心裡猜測陳郁舟可能是知道什麼了，又不敢面對他，所以一直磨蹭到現在才鼓起勇氣過來。

王盛心裡，早已做好了準備，他想過陳郁舟可能會掀翻他手裡的碗，所以抓得緊緊的，也想過陳郁舟會指着他鼻子罵，所以特地選了個人多的時候過來，這樣單反他還要點面子，就不會在人前跟自己鬧了。

結果，什麼都沒發生。

陳郁舟淡定地接過了那碗雞肉，嘗了兩口之後甚至笑眯眯地道了謝，這樣詭異的禮貌讓王盛有點不适。但是，好像他還沒接手陳郁舟的時候，從别人口中打聽到的他就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