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山洞裡靜谧無聲,雲渺還在查看巨繭裡的情況,用留影石一一記錄。
元岸站在原地遍體生寒,明明不想再看,目光卻無法從那個人和狼妖身上移開,以前他和佑三是不是也是這樣,痛苦又無助地蜷縮在牢籠裡。
從疼得滿地打滾到面不改色地生活,他花了十幾年的時間,直至今日,他的身體也無時無刻不在痛,隻有待在雲渺身邊,他才會稍微舒服一點。
元岸想,大概是因為以前的經曆太過痛苦,他和佑三才會默契地忘掉那段過往。
他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和佑三融合在一起的,也不記得他們是怎麼逃出牢籠的,隻記得仿若割肉刮骨的痛苦。
“背後的人想做什麼?”雲渺的聲音把他從痛苦中帶出來,“這裡恐怕一個即将成功融合的都沒有,那隻斑斓鷹身上還有兩隻手,不會飛,應該是失敗的産物。”
雖然妖族能化成人形,但人與妖是完全不同種族,将兩者融合在一起有什麼好處。
元岸沒有說話,心裡已猜到了大概,他的不死之身就是最好的答案。
但他和佑三一體雙魂,應該也不是幕後之人想要的結果,除了佑三這個小傻子,那個妖族會願意受人類的控制。
哪個修真者沒殺過妖,一開始,他也很厭惡佑三,無法接受和佑三共用一個身體,千方百計想殺死體内的狐妖。
他試過自殺,可他的不死之身,讓他連選擇死亡的權利都沒有,他隻能接受現實,那段痛苦的日子裡,佑三幫了他很多,後來遇到雲渺,他開始慶幸自己擁有這樣的能力,如今的他其實很感激佑三。
沒有共感的時候,佑三不會知道元岸的想法,他便是知道了,也隻會說元岸酸溜溜的,身為一隻樂天派的小狐狸,佑三一直很看得開,事已至此無法轉圜,隻要能讓他有回家的機會,什麼都好說。
雲渺還在用留影石記錄,其中一個巨繭内,雲渺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她昔日的好友,落星門掌門最小的弟子沈初瑤。
清林峰的回廊裡,粉衣少女不知從哪個角落冒出來,獻寶似的拿出一個精美的玉盒,眉眼彎彎:“阿渺,我做親手做了一條發帶,裡面有驚喜哦。”“阿渺,我又新學了一種術法,這次一定能打赢你。”“阿渺,有塵宗那個天才說要和我一起去落櫻秘境,他長得真好看。”“阿渺……”
沈初瑤早已沒了聲息,漂亮的臉蛋上俱是已經凝結的血痕,左臉上有一隻彩色蝴蝶妖,不知死了多久,身體脆得像紙。
雲渺高高舉起尋蹤劍用力斬下,劍鋒以開天辟地之勢落下,巨繭左右搖晃,上面連一絲劃痕都沒出現。
白色粘液不知是用什麼東西做的,尋蹤劍是修真界第一劍,它都斬不破的東西世間少有。
又一劍淩空劈下,仍是如此,周圍的巨繭被波及,所有的巨繭都開始晃動,此起彼伏的慘叫聲從裡面傳出來,如同魔音纏繞在雲渺耳畔。
一抹紅色爬上雲渺的眼睛,接連不斷的劍氣打向巨繭,各種聲音混雜着在山洞裡回蕩。
元岸剛想去阻止雲渺,面前的空氣出現一陣波動,一個禁制緩緩浮現,從中踏出一個身着黑色兜帽的人,每一步都帶來巨大的壓迫。
雲渺察覺動靜,不管不顧地沖他刺去。那人輕松躲過,随手打出一道靈力,威勢比都比雲渺的強上許多。
雲渺回頭以靈氣對轟,與此同時,那人閃現到雲渺身後,拔劍刺向她。雲渺擡劍格擋,看不到他的容貌,隻覺得他的劍招有些熟悉。
二人打了十幾個回合不分勝負,突然,一條蛇尾從背後掃向雲渺,他竟然是……
雲渺毫無防備,被打中後向前倒去,二身前那人也舉劍向雲渺刺去。
眼看就要刺中,元岸突然出現在雲渺身側,帶着她閃現到了山洞的通道内。
元岸看着雲渺和黑袍人打鬥時,眼皮一跳一跳,總覺得會有不好的事發生。
雲渺被打中時,他立即上前帶雲渺離開,他打架一般,逃跑的本事卻是一流,他在通道内幾個閃現,身後的黑袍人已不見蹤影。
他松口氣,這才有餘力關心的雲渺的傷,卻見雲渺瞪大了眼睛。
“前面!”
黑袍人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他們前方,悄無聲息地等他們自投羅網,腳下的傳送禁制還未完全消失。
在固定的地點刻畫傳送禁制不難,随意使用禁制在不同空間内傳送卻是完全不同的概念,雲渺自诩于禁制一道頗有天賦,但也沒學會這等傳送的技巧。
據她所知,整個修真界隻有三人有何種手段,她的父親、有塵宗的一位老祖以及落星門的一位長老。
可她的父親已經亡故,有塵宗的老祖也已仙逝百年,落星門長老在幾十年前閉關不出。或許還有其他雲渺不知道的人,可有這等本事的人,在修真界内豈會無聲無息。
雲渺紅着眼睛,混亂的思緒讓她難以冷靜,黑袍人再次利用禁制傳送到他們面前,避無可避,隻能正面迎戰。
狹小的通道内,兩柄劍閃着銀光數次相撞,掀起道道氣浪,氣浪打在岩壁上留下深深的劍痕,然後反彈又與新的氣浪撞在一起。
嘭嘭嘭——
劍氣在四處炸開,落石灰塵,雲渺和黑袍身處其中,幾乎看不清他們的身影。
雲渺邊戰邊往外退,黑袍人看出她的意圖,一個禁制突然出現在雲渺身後,黑色的蛇尾帶着陰濕的氣息,從禁制中飛速攻向雲渺的後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