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其琛一上車，葉辭就像雷達一樣将頭準确地靠在顧其琛的肩膀處，靠上去還尤覺不夠，竟用腦袋在顧其琛脖頸處輕蹭。

毛茸茸的，像一隻不諸世事的小動物，靠在令他安心的人類旁邊。

顧其琛突然想到家裡的小貓也是這樣粘人，但是二者帶來的感受卻不一樣，顯然前者更能擾亂他的思緒。

顧其琛聞到了一種海鹽檸檬沐浴露的味道從男孩身上傳來，不是甜膩的工業香精，是那種清爽的感覺，像是喝下冰鎮汽水時，氣泡在舌尖炸開的那種沁涼，還帶着一絲酒氣，不會讓人酩酊大醉，卻勾着人想去一探究竟。

靠在肩膀上的人昏昏欲睡，眼睛半眯着，顯然已經沒有多餘的精力了。

顧其琛看着葉辭白皙小臉上的眼尾泛着薄紅，像白瓷上暈開的胭脂，睫毛垂下的陰影微微顫動，像是撓到他心裡。

被酒意浸得皮膚透出淡淡的粉色，淩亂的碎發貼在額前，反倒襯得那張臉愈發清透，像一尊被暖玉雕壞的像。

顧其琛用舌尖舔了舔後槽牙，眼眸中的墨色越來越深，眼裡的神色晦澀不明。

等到車停下時，顧其琛才發現不對勁，這個地方不像是酒店，倒像是他在A市的公寓，這才慕地想起剛剛隻顧着照顧葉辭，沒有把家裡的地址改成酒店。

顧其琛深深歎了一口氣，捏了捏眉頭，算了，大半夜也懶得折騰了，先把人帶回家休息吧。

“葉辭，醒醒，下車了。”顧其琛搖了搖葉辭的胳臂，聲音輕到不可思議。

葉辭用手揉了揉眼睛，“到學校了？”

他迷迷糊糊地發問，聲音帶着一絲撒嬌的意味，顧其琛見他這副模樣可愛的緊，便順着他道，“嗯，到學校了。”

葉辭委屈地扁了下嘴，很輕，但是顧其琛一直看着葉辭的臉，自然沒有錯過他的神情。

“怎麼了？”顧其琛聲音溫潤輕柔。

醉酒的人卻沒有回答他，隻是将身體靠的更緊。

沒辦法，顧其琛隻能将葉辭半摟半抱地弄下車，然後扶着人慢慢走。

葉辭的思緒已經徹底被酒精擾亂了，他不知道顧其琛為什麼會知道他住哪個宿舍，也不知道為什麼這麼晚了宿管還願意放他們進來，他隻知道顧其琛把他送回去之後他們就很難再見面了。

心裡無法抑制地産生了名為委屈的情緒，很難受，感覺心好像被一隻手攥緊了。

從下車開始顧其琛就明顯感受到身邊人低落的情緒，但是顧其琛認為是喝了酒的緣故，所以沒有太在意，半拉半拽地把人扶進房子。

顧其琛将葉辭扶到沙發上躺着就去廚房煮醒酒湯了。

葉辭半夢半醒間感覺自己躺下了，以為是回到宿舍了。

那人應該也離開了吧？

肯定是的，很難再見面了吧，已經……沒有任何交集了……

哪怕心中早已設想過這樣的結局，但是當真的發生時，葉辭還是鼻子發酸，眼底慢慢湧上水汽。

他擡起手臂，像一片薄雲輕輕覆上雙眼，白皙的手腕在燈光下泛着瓷器般的光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