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蒙蒙亮,洛寒就起身穿衣,她就着冷水洗漱之後,又去生火燒水。
北方冷得早,八月的早上若是不穿夾衣,已經讓人冷得瑟縮了。老太太一向不能用冷水,所以每天早上都要添上熱水。
待暖壺裝滿了熱水,鍋裡又加冷水,竈上燒着柴,洛寒把暖壺放到堂屋,又去扒了一會苞米。
二叔這幾天就能回來,自己快點做完,到時候開口求人也不至于那麼艱難。
直到聽見屋裡有動靜,知道是老太太醒了,洛寒便去了廚房下苞米糊糊,小火煮着,又去後院扯了一把青菜,清洗炒熟。
洛老太方便過後,就回了屋裡洗漱,洛寒盛好飯,端到堂屋時,她正拿着熱毛巾擦臉。
等洛寒把飯菜主食擺好,洛老太已經上了桌。祖孫兩人沉默的吃完飯,老太太才道:“高家也算持理之家…”
洛寒咀嚼的動作變慢,卻沒開口。
她不指望什麼的,她爹甚至能說出“彩禮我是不會退的,要麼結婚換人,要麼你直接嫁過去”這種話來,可見是硬了心腸不退彩禮的。
老太太說是要高家給個交代,卻由着全村人看熱鬧,每天唉聲歎氣也不多過問,明顯就是怕惹了兒子不痛快。
每每想到這裡,洛寒便覺得心寒。她心頭還有個法子了結這事兒,隻是卻不能說出。否則奶奶一定會攔着,把這唯一的辦法攪黃。
老太太見洛妍埋頭接着吃飯,哪能不知她心中還有退婚的念頭?這丫頭是自己養大的,她心裡那點彎彎繞她再明白不過。
吃過飯,洛寒去了廚房清理鍋碗,老太太猶豫片刻後,還是拄着杖去了隔壁大兒子家。
洛建兵見老太太一進門,就要他去找高家要個說法,便有些惱怒。
“彩禮都收了,那死丫頭還鬧個什麼?”
見老太太坐在椅子上一臉失望的看他,洛建兵皺眉,無奈道:“娘,高家那邊早就讓人來說了。這婚事高明志那小子做不得主,他父母就相中洛寒那丫頭了,紅秀他們是說啥都不同意,要不然就退婚!”
“這三百九的彩禮是誰都能有的?更别說這兩個丫頭現在名聲都壞了!退了高家的婚事,她還能找着什麼好人家?”反正想讓他吐錢,那是一萬個不成!
紅秀在屋裡聽着,幾乎咬碎了一口銀牙,高明志個慫蛋!自己跟他能做的都做了,事情落成這樣,他的擔當呢!
她又幹嘔了一聲,心頭越發憤憤不平。當初他摸自己身子的時候,一口一個心肝兒。現在呢,這幾天不見面,她還以為他在跟家裡做抗争,沒想到這事兒高家早就有了定論!
老太太又勸了幾句,不管怎麼說,高家不是良配。高家二兒子做不了自己的主兒,父母又管教不好,“阿寒嫁過去就是個夾心兒的,到時候攏不住男人,公婆要是再挑剔點,她得多難啊!”
洛建兵聽得煩,又想起前妻來,煩躁道:“生了兒子不就好了!說那些有什麼用!她攏不住男人是她自己的錯,咋紅秀就能攏得住!”
老太太瞠目結舌,氣得拐杖笃笃敲地:“你說的這是什麼話!阿寒和高家的婚事,她橫插一腳就算了,人家高家父母都看不上她,她能是什麼好貨!”
老太太起身拿手杖敲向兒子:“你這個沒心的東西,我生你下來丢了半條命,就是讓你來氣我的!你趕緊把這婚事給我退了!否則以後别認我這個老娘!”
洛建兵本來想抖一抖當爹的威風,可一見老太太真動了氣,他氣勢又弱了下來,他躲過拐杖,擰眉道:“行了!這事兒我再想想辦法!但是彩禮我是絕不退的,實在不行就買塊蓋頭讓紅秀嫁過去!”
說罷便向外走,嘴裡還罵罵咧咧道:“來讨債的東西!白費了一副好皮囊!”
老太太氣得手直顫,聽到屋門響聲,她轉眼見大兒媳婦穿着掐腰的小襖,臉色奇臭的從屋外進來,扭着腰肢去了林紅秀那屋。
心頭怒氣更盛:真是什麼樣的丫頭就有什麼樣的娘,傷風敗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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