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念頭剛剛升起，洛寒又覺得自己太摳搜了。她笑了下，“你進屋吧，我去給你打個雞蛋湯。”

顧成隻以為她也是吃的雞蛋湯，便欣然答應：“成！那我把東西拎屋裡去！”

老太太見他進門，道：“先坐，阿寒做飯利索，一會就來。”

顧成滿臉笑：“诶！”

他把手裡的東西放到八仙桌上，回頭目光掃過小桌，老太太手邊堆了幾片雞蛋殼，她正拿了半個饅頭吃。對面是一隻粗瓷碗，碗上放了雙筷子，上面架了個窩窩頭，光是看着，都能感覺到它的硬度。

桌上一盤蘿蔔絲，一點油星都沒。

顧成覺得自己又想哭了。這是什麼日子啊！吃這個能飽嗎？就算有那麼大一碗茬子粥，水糊似的頂什麼用？

顧不上其他，他從編織袋裡拿出一瓶肉罐頭，徑直去了廚房。

洛寒正往鍋裡溜雞蛋液，見他進來，“餓了吧？馬上就好。”

顧成沒說話，打開肉罐頭，“盤子在哪兒？”

“櫥櫃裡呢！”洛寒道：“你别弄那個了，讓我奶奶看見…”該不高興了。

男人拿了盤子出來，走到菜闆邊上，拿起刀開始切罐頭肉：“我說你瘦還不承認，一天天就混個水飽，身體能受得住嗎？”

菜刀铛铛铛的聲音傳進堂屋，老太太一口氣梗在心口：前天才相看過，今天都進廚房了！讓别人看見還要不要活了！

偏偏顧成那個摩托太吸引人了，等二人端着碗盤從廚房裡出來，門口已經堵了一群人，有好事者問：“阿寒，這年輕人是誰啊？”

顧成站到洛寒旁邊，隔絕了衆人的目光，“先吃飯，一會兒我過去看看。”

洛寒張張嘴，又不知道該說什麼。洛奶奶适時掀開布簾子，“阿寒，回屋來！”

洛寒給顧成拿了馬紮。顧成也不見外，一屁股坐下，把兩人的碗換了。洛寒剛要開口，他又忙着給老太太夾肉塊，“奶奶也瘦，改天我提幾斤肉來，也給您補補！”

轉頭又給洛寒夾：“你快吃！吃完咱們去看電影，”又扭頭看老太太：“奶奶去不去？”

“你們年輕人的稀罕，我去幹什麼！”老太太說罷，又覺後悔，可她這身子骨連自行車都坐不了，那摩托車一看就颠簸，更遭罪。

不料顧成道：“那就讓小弟一起去！要不洛寒該不好意思了。”

老太太臉上這才有了笑，顧成低着頭喝了幾口大碴子粥，接着給老太太夾肉，“多吃點，奶，下回我來還給您帶，可别舍不得！”

而後又給洛寒夾：“你也吃，這東西别剩下，晚上喂了耗子不得心疼死嘛！”

洛寒低頭看了眼飄着香油蔥花的雞蛋湯，又看了眼讨老太太開心的顧成，隻覺心頭熱意漸盛。

三五口喝完碗裡的碴子粥，顧成放下碗筷，去八仙桌上拿了把糖，朝着老太太道：“奶，我出去認識認識大夥兒，您先跟阿寒吃着。”

等顧成出了屋，老太太慢條斯理吃了一塊罐頭肉，才朝着洛寒道：“這孩子長得也不算太差，湊合能看！”

洛寒被這話嗆的直咳，她看向老太太，後者低下頭，吃着碗裡的肉：“就是有點埋汰，哪有把肉夾到别人粥裡的！”

“這不是怕您不好意思動筷子嘛！”

“這還沒定親呢！你胳膊肘就開始往外拐了！”洛奶奶瞪她一眼，囑咐道：“去了鎮上帶着大壯，你們姐弟倆一步都不能離！”

“知道了。”

顧成出了堂屋，把手裡的糖給圍攏着摩托車的小孩子分了，“來吃糖！”

旁邊有人問他：“小夥子，你是洛家哪頭的親戚啊？”

“我不是洛家的親戚，我是苗家親戚，顧紅英是我堂姐。”顧成從兜裡拿出煙遞給幾個男人。

原本看摩托的人都看向顧成，尤其是幾個中年大媽眼裡是明晃晃的光亮：“那你咋在洛寒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