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紅秀今天出來得早,最近繼父天天臭着一張臉,她看電影也不敢光明正大的出門,隻能趁着下午他醉酒時溜出來。
高明志來時騎着自行車,一路上颠簸得讓人難受。她前世今生頭回懷孕,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什麼,總覺得小腹隐隐作痛,生怕肚子會出什麼事兒。
再看看右前方那一對顯眼的小夫妻,男人從背影看過去,就知道對方一定身量高大。女人身形消瘦,身影像極了她讨厭的洛寒。
小半場電影過去,那男的一直剝,女的一直吃。好不容易不吃了,又開始喝汽水!
她幽怨的看了眼身旁專心看電影的高明志,兩相比對,心頭更加煩躁。
大概是她的動作和關注點太明顯,高明志從精彩的電影情節裡脫離,也看向電影正前方的二人。
“那座位應該是電影放映員安排的,那小兩口八成是他家親戚。”
問題在誰家親戚上嘛!林紅秀捂着肚子,欲言又止的看他,“我餓了…”
她聲音很小,卻因為手上的動作,極其精準的讓高明志明白過來。他聞言起身:“我去供銷社看看還有什麼吃的!”
事關兒子,他高低得上點心啊!
可因為今天這場電影放映得突然,供銷社沒有提前準備,瓜子糖果這些東西都賣光了。高明志不甘心的看了眼昂貴的黃桃罐頭,最終還是道:“稱半斤雞蛋糕吧。”
差一點的糕點不是沒有,但是彩禮的事已經委屈了紅秀,一塊出來看電影,好東西吃不起,也不該總讓她将就。
高明志從口袋裡拿出錢結了賬,又買了兩瓶汽水,拎着東西走了。
這年頭男人給女人剝瓜子,雖說讓人看着羨慕。可終究比不上雞蛋糕這種實在東西。
在周圍投來的羨慕目光和孩子們或高或低的哭鬧哀求聲中,林紅秀拿起一塊雞蛋糕細嚼慢咽,還不忘喂給身旁的男人:“你也吃。”
旁邊的女人摟着哇哇大哭要吃雞蛋糕的小娃兒,怒道:“拿個破雞蛋糕膩膩歪歪,在這惡心誰呢?要麼别吃,要麼給我滾遠點兒吃!”
其他人也怨聲載道,大家是來看電影的,不是來看他們顯擺家底兒的。本來縣裡主動給放電影是好事兒,可孩子一個勁鬧着要吃雞蛋糕,電影都沒法看了!
林紅秀委屈的低下頭,紅着眼把雞蛋糕收了起來。
高明志見狀不免忿忿,可别人的地盤他又不敢胡來,隻能忍着氣道:“這地方也不是你一家的,我們吃什麼也不該你管,況且你們吃的時候,我們說什麼了?”
洛寒沒有回頭,卻聽出了後面的鬧劇起始。她心中嗤笑:看來也不是真的不講道理,隻是看她沒人護着,好欺負一點罷了。
這樣的人,幸好沒嫁過去,否則還不把她往死了磋磨?
顧成看着幕布,對她的走神仿如未覺。隻是等她看得入迷,他才重新低下頭,手指頭捏得瓜子啪啪響。
直到電影結束,洛寒才扯了扯顧成的袖子:“高老二和林紅秀也在,等他們離開以後咱們再走。”
顧成斜眼看她:“有什麼可躲的?我不覺得心虛。”
洛寒也跟他一樣揣着明白裝糊塗,隻平淡陳述:“離他們遠點,這兩個人湊到一起像瘋狗,見誰咬誰。”
顧成詫異她對高明志的印象,咂舌讷讷問了句蠢話:“沒、沒真咬你吧?”疼嗎?
洛寒沒回答,隻是可惜:“挺好的電影,後面那一半看得沒滋沒味的。”
顧成拉住她的手:“改天我帶你去縣城電影院看。”
她沒有掙脫,擡眸看他:“還看《牧馬人》?”
“嗯,還看《牧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