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B057和D102送後制部的可以了。
David的Hojicha latte可以了——诶聽說你小子去了巴厘島過年啊。
許小姐的大杯Americano做好了——好久不見,大美女新劇很好看哦!
芳姐電話下單的flat white做好了。
葵湧林嘉欣的熱牛奶可以啦。
……
Keith——
駱應雯應聲到取餐處拿了咖啡,回頭朝阮仲嘉下巴一揚,兩個人一前一後離開咖啡店。
門上挂着的銅鈴撞出清脆的丁零當啷聲。
阮仲嘉依依不舍地駐足欣賞了花叢好一會,才動身沿着咖啡店一路往電視城深處走。
大概前幾天寒潮來襲過,今天沒那麼冷了,捧着熱飲走在路上讓人神經都放松下來。
他擡眸,看了看駱應雯的側臉:“你的臉還有點腫呢。”
“小case,回家再敷一下就好了,常有的事。”
“怎麼,你經常要演被打的角色嗎?”
駱應雯笑:“那倒沒有,以前什麼電影都拍,前幾年黑.幫警匪片紮堆,有些打架的鏡頭,或者危險的動作戲份,很容易受傷的。”
“你還拍電影啊?我以為你隻拍電視劇呢。”阮仲嘉抿了一口熱飲,“你确實長得像演電影的。”
“哦?”駱應雯扭頭朝他笑,“長得像演電影的是怎樣?你是在誇我好看嗎?”
“我可沒這麼說。”
阮仲嘉視線頗不自然地移開,咳了一聲。
為了掩飾,他又說:“嗯,怎麼說呢……我覺得你好适合演那種……的角色,例如《情系海邊之城》*,又或者《鋼琴戰曲》*,總之、總之就是給人強烈的破碎感的,就像……”
“就像一直在克制着情緒,看起來很平靜,實際上拼命壓抑着悲傷的角色嗎?”
駱應雯想到《情系海邊之城》那個穿着陳舊的綠色衛衣,毫不猶豫地拔掉警察身上的配槍往自己頭上扣動扳機的男人,也想到《鋼琴戰曲》裡那個一臉悲傷地走在廢墟裡的鋼琴家,那都是難得一遇的角色。
看着眼前人認真說出這樣的話,他不免感觸。
阮仲嘉甚至連自己演過什麼角色都不知道吧。
真好啊,在阮仲嘉這種人眼裡,演個好角色似乎易如反掌,又怎麼會知道像他這種人光是拿個《念念》的主角已經費盡力氣了呢。
“你這樣誇我真的好嗎,都是很難演繹的角色啊。”駱應雯還是眯起眼,似笑非笑,“都是角逐奧斯卡的诶!”
“那,或許你可以努力一下看看啊。”
如果人生是僅憑努力就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就好了。
駱應雯看着他凍得微微泛紅的鼻尖,偏過頭不以為然地笑笑。
兩個人閑散地漫步,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意外地沒有冷場。
“這是一廠嗎?怎麼跟記憶裡的不一樣了。”阮仲嘉不由得駐足。
“前兩年剛翻新,”駱應雯跟着擡頭,其實他沒進去過,隻是平時習慣了從旁人閑聊的内容收集信息,“你有多少年沒去過了?”
“有八九年了吧,我很早就出去讀書了。”阮仲嘉掏出手機,“等一下,我拍個照片。”
駱應雯沒說話,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結果阮仲嘉隻是橫着豎着各拍了一張就完了。
“你有看過我登台嗎?”
“有啊,不過隻看過電視上的,我一個朋友是戲迷,他倒是有去劇院看演出的。”
駱應雯一邊講一邊斟酌對方神色。
關于阮仲嘉的過往,他也不過是霧裡看花。
畢竟十年前社會風氣不一樣。
要說阮仲嘉五六歲唱個子喉什麼的,軟軟糯糯往台上一站,小大人一般,觀衆隻會覺得可愛,是個萌娃。
但是長到十二三歲的小少年,正是發育的時候,喉結突出,抽條一樣的身材,偏偏做全套旦角的扮相,哪怕唱得再好,底子裡依然是個男的。
大衆對藝術的接受程度本就有滞後性。
衆說紛纭,有打趣的,也有說話特别難聽的。
“人妖”、“乸型”、“死基佬”、“心理變态”,“睇得出好恨做女人*”……
鋪天蓋地,和網暴沒什麼區别。
互聯網是有記憶的,要是特地上視頻網站搜索,還會看到不少時間标注是“10年前”左右的影片,古早的清晰度,像有自己獨特的生命一樣,不受時空限制将惡意延續。
阮仲嘉有看過嗎?他回來有什麼目的?他還會繼續戲曲生涯嗎?
全都不知道。
“啊,那時候我确實唱得挺好的,”阮仲嘉仰脖将最後一口熱飲喝完,“可惜後來變聲毀了。”
那是駱應雯第一次覺得不知道給什麼反應好。
就好像自己小心翼翼不要觸碰到别人的傷口,結果傷員唰一聲把紗布揭開,露出鮮血淋漓處,還說,你看,挺疼的吧?
他點的是冰美式咖啡,走路時垂着手,手指就從上抓着杯蓋邊緣。很自然的拿法,此刻卻讓他思考,要不要換個手拿順便喝一口緩解目前的尴尬。
沒想到阮仲嘉毫不避嫌,繼續說,“結果完全度過變聲期之後發現其實影響不大,可能小時候嗓音偏清脆,長大之後戲路反而闊了,還能唱沉穩一點的聲調——不過那時候我已經去了加拿大。”
确實,阮仲嘉日常說話聲線雖然好聽,但很明顯是男聲,很難想象現在的他唱戲會是什麼樣的。
“可以唱一段嗎?”
駱應雯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鬼迷心竅,大着膽子就問。
電視城太大了,大門處就有按時段出發的高爾夫球車繞行園區,為趕時間的藝員行個方便。
此刻一輛車載着幾個高層從兩個人身邊穿過,樹葉随着卷起的氣流沙沙作響,将話題切斷。
阮仲嘉看了看車上的人,戴着太陽眼鏡,目光并沒有看向他們這邊。
過客而已。
“抱歉,不可以呢。”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