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榷思緒有一瞬間空白,然後被猛然拉回那個夜晚。也是這個人,也是這隻手,也是這個腳腕!
“景總,你受傷了。”梁葉已經将景榷的褲腳挽起來,那一截露在外面的腳踝稍微紅腫。梁葉擡頭,望着景榷。
景榷腦子裡還在播放兩人的小電影,乍一對上梁葉的視線,忽然沉默下來,腦子裡的梁葉瘋如狗,眼前的這個卻很溫柔,眼裡隻有關切。
景榷縮回腳,“沒事,扭了下,睡一覺就好了。”他走到沙發邊坐下,揉了揉紅腫的地方。
梁葉跟過來,再次蹲下,“我看看。”
“你還沒看夠啊?”景榷這種過慣了“寶想要寶得到”生活的人,對自己的身體從無半點自卑,哪怕是腳,也能坦然地展現給别人看。
被梁葉握住那點退縮和心虛,純粹是來自雪雲鎮那個夜晚。
梁葉粗糙的手指輕輕按壓在腫起來的腳腕,有點痛,更多的是癢,癢往上爬,帶來躁動。景榷開始不自在了,在沙發上扭了扭,想将腳抽回來。梁葉主動松開他,“我去樓下買點藥。”
景榷皺眉,“不用吧。”
梁葉看看竈,“你急着走?”
“那倒不是。”
“那就等我一會兒。”
梁葉說完就開門離開,景榷獨自待在一下子安靜下來的房間,左腳本本分分穿着皮鞋,右腳光着,蒼白的皮膚上紅了一圈。
看着看着,景榷就又黃了起來。
那時,小葉對他又親又抓,結束後他換了間房心驚肉跳地看着自己身上的痕迹,腳腕的慘狀和現在差不多。
别想了,别想了,那麼丢臉的事你還忘不掉嗎?景榷生氣地站起來,回到廚房,又拿筷子出氣,打地鼠似的戳着冒起的泡泡。
梁葉拿着藥回來了,有兩種,一瓶是藥膏,一瓶是藥油,“景總,過來吧,我給你擦。”
腎上腺素分泌過多,景榷這會兒已經感知不到痛了,飛快走來将藥搶走。
梁葉手上空了,“嗯?”
“我自己擦。”我還能再讓你抓腳腕?
梁葉上前一步,“我……”
“鍋要幹了。”景榷警告地看着他,“你去倒水。”
梁葉猶豫幾秒,向廚房走去。
趁梁葉倒水的工夫,景榷飛快給自己抹好藥,涼絲絲的,有很濃的清涼味,光是聞着,就能給發燒的腦子降點溫。
但這清涼味讓景榷想起了當初在小葉身上聞到的薄荷柚子味,小葉說是香皂,他挺喜歡那味道,但現在梁葉應該換香皂了。
梁葉将加好水的鍋重新放到竈上時,景榷已經穿好鞋了,他看了看,似乎有些失望。景榷倒是沒注意到他的眼神,說:“你身上有點好聞。”
梁葉愣了下,旋即道:“嗯,下午練了會兒舞,洗過澡。”
景榷沒想到他是洗了澡才來見自己,剛才提到香味隻是對他的洗發水沐浴露有點好奇,想知道他怎麼不用以前那種了。黃寶聽到什麼都能想歪,景榷狐疑地審視梁葉——洗了澡,跟我來酒店。
景榷這下真想跑了。
但為了讓自己的跑路顯得不像跑路,景榷若無其事地繼續話題,“以前那種薄荷的,怎麼不用了?”
梁葉挑眉,“你還記得?”
景榷:“……”
梁葉笑了笑,“遇到更喜歡的,就換掉了。”
景榷沒再問他喜歡的是什麼,反正沒有薄荷好聞,“你熬完退房回去就是,我先走了。”
梁葉說:“如果之後還需要熬……”
景榷擺出長輩的姿态,“你自己來開房,報我的名就可以。”
房間裡充斥着藥材的味道,還有一縷景榷塗抹在腳腕上的藥膏清香。梁葉攪動着鍋裡的湯藥,關火,倒進不同的杯子裡。9點多,他離開酒店,回到朔原大學。
即将畢業,大四的宿舍裡已經沒有多少學生了。小瀚正在打遊戲,他和梁葉一樣保研,天天在宿舍打遊戲,看見梁葉回來,他的耳機都掉了,“葉哥?你怎麼回來了?”
“藝術學院那邊事情挺多,每天都要排練,最近得回來住陣子。”梁葉将一書包藥放在桌上,轉身收拾床和櫃子。
小瀚丢下遊戲,好奇道:“這什麼啊?”
“中藥。”
“我知道中藥,你吃中藥幹嘛?”
梁葉說:“老婆熬的。”
小瀚滿頭問号,不是,我問你誰熬的了?不是,你個性冷淡什麼時候有老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