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空無一人。
陸言卿不見了。
溫飛雪血絲未褪的眼睛再次變得通紅:“陸言卿!——”
……沒有回應。
溫飛雪往前走了幾步,眼睜睜地看着眼前的場景變化。耳邊絲竹聲漸遠,取而代之的是小販的叫賣、婦女的談笑和看雜耍人的捧場聲……
……這是一座舊式的熱鬧小城。
溫飛雪怔在原地,大腦暈眩,記憶驟然被拉回很久以前。
……
小院裡,一身白衣,清朗俊逸的男子仿佛感受到了什麼,擡起頭,對着面前的黃金籠,笑道:“羲羲,有兩個不乖的小東西溜上了島。你說——他們會不會是來尋你的呢?”
“爹——娘——我回來啦!”一身彩衣的小少年一手揣着糖葫蘆,一手拿着個紅紅的柿子,飛奔向一座府邸。
喊人的功夫,他嘴裡也不歇着,把柿子遞在嘴邊,一口一口啃得正歡,吃得滿臉汁水。
“哎呦,慢點跑,等會摔着了怎麼辦。吃完了嗎,吃完了娘給你擦擦嘴。來。”
穿着絲綢衣服的中年美婦語氣溫柔,從懷裡摸出一方絲帕,輕輕地點在少年的嘴角,嗔怪道:“你看你,都吃成小花貓了。”
一旁穿着官服的中年男子聲如洪鐘:“臭小子,你還知道回來!你看看現在是什麼時辰了?!先生布置的課業都做完了嗎,書背了嗎,就跑出去玩,啊?!”
小少年似乎是很害怕,扭頭就往中年美婦懷裡鑽:“阿娘,阿爹兇我,我怕~”
中年美婦疼惜地撫了撫他的後背:“阿雪不怕,阿娘幫你兇阿爹好不好。”
說完,婦人美目一橫:“溫善,你怎麼一天天的,淨知道吼孩子?!阿雪正是貪玩好耍的年紀,出去玩玩怎麼了?倒是你,還好意思問,你卷宗都看完了嗎,公務都處理完了嗎,啊?!”
“夫人——”中年男子垮下臉,一臉委屈地看着對面的婦人。但他長得五大三粗,一張臉更是英氣非凡,做出這種表情,怎麼看怎麼别扭。
中年美婦就一臉嫌棄:“你快去處理公務,别做出這副表情看着我。”
看見父親吃癟,溫飛雪在婦人懷裡埋着腦袋,偷笑出聲。
等他笑夠了,才擡起頭,對着美婦道:“阿娘,我去做課業啦。”說罷轉過臉,對着男子做了個鬼臉,趁男子還沒有反應過來,轉身一蹦一跳地跑進了門。
“這小兔崽子……”男子氣結,可礙于婦人就在旁邊,不敢說些什麼,隻得委委屈屈地去處理公務去了。
這廂溫飛雪進了門,也沒有按他之前所說的老老實實去做功課,而是在府裡到處溜達起來,這裡折一朵花,那裡捉一隻蟲,或者是逗逗府裡的小丫鬟,要多悠閑有多悠閑。
這麼一晃一晃的,就晃到了天黑。
天黑了,該用膳啦!
溫飛雪将手中雜七雜八的東西一扔,撒丫子朝着前廳跑了過去。
剛到前廳,果然就看見木桌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食物,幽幽地散發着勾人的香氣。
溫飛雪眼睛“唰”的一亮,就要撲過去大快朵頤。
撲到一半,卻被一雙手溫柔地攔住:“阿雪,你又忘了?要先洗手,再吃飯。”是娘親啊。
“嗷。”溫飛雪嚎了一嗓子,眉眼都耷拉下來,惹人憐愛極了。
婦人看他這副情态,好笑地摸了摸他的頭:“快去,娘親等你回來一起吃。”
坐在桌旁的中年男子見狀,說:“這小兔崽子一天毛毛躁躁的,就知道招貓逗狗,半點沒有他爹我的風範,真是。”
中年美婦一巴掌打在他的頭上:“一天就知道叨叨叨、叨叨叨。我還不知道你?小時候皮得三天不打,上房揭瓦。那挨打的哭聲大得十裡八村都聽得見。就連你爹娘給你請的私塾先生都被你氣走了好幾個,你還好意思跟我們阿雪比?他可是讨夫子喜歡得很,夫子每天都誇我們阿雪聰明呢。”
溫善又是一臉委屈,說:“夫人,沒有這臭小子前,你每天都會誇我的。現下有了這臭小子,你不僅不誇我,還每天埋汰我。你生他時還遭了那麼多罪。早知道,我們就不生這臭小子了。糟心。”
話音剛落,他腦袋上又挨了美婦一巴掌。
這回不是輕飄飄的仿若玩笑,而是結結實實一巴掌,還發出“砰”地一聲巨響,顯然是下了力氣。
溫飛雪在一旁看着,都替他爹覺得疼。
還伴随着婦人的呵斥:“你個臭老頭兒說什麼呢你,啊?!什麼叫不生這臭小子了?!我還不嫁你了呢!”
見男子動了動嘴,還想要辯解,婦人又是一聲怒喝:“閉嘴,不準再說話了!我聽着就煩!”
溫善:“……”
溫善不說話了。委屈地将身子扭到一邊,渾身上下都寫滿了“我生氣了,夫人快來哄哄我”。
婦人卻看都沒有看他一眼,扭頭望向溫飛雪,溫柔地招呼他過來吃飯。
溫飛雪看着他爹娘拌嘴,看得“嘿嘿”直笑。一邊咬着筷子,身體一邊發抖。成功地收獲了他爹一個白眼和他娘憐愛的眼神。
這份快樂一直持續到晚膳後,二房他一起上下學的堂弟慌慌張張地找過來前。
“你說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