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後那些人便往前方酒館方向去。

蘇蘇覺得事态不對，走到馬車那對車夫說自己再逛一陣就回，讓他不必等，然後就偷摸着進了那酒館，恰好那些人就坐在角落，蘇蘇便頭戴幂籬挑了個離他們最近的位置坐着。

“這是翠紅樓這個月的賬目，給這一筆錢款翠紅樓的是一家珠寶坊老闆，我順藤摸瓜查下去發現，那位珠寶坊老闆背後的人是太子。”

“換言之，太子殿下一早知道我們相爺會查到翠紅樓那，所以提前賄賂了那裡的老鸨？”

“可以這麼猜測。”

還有，相爺早前不是找到當年入關的馬賊頭目嗎？我查到，那馬賊十年來不曾出現過一次，可偏偏就在太子殿下去完南境之後出現。”

“難道...”

蘇蘇沒有聽下去，很快離座。

沒必要聽得太明了，她了解阿桢秉性，從前他就是慣會做那樣的事，難怪她就說記憶中她好像還有幾個哥哥，可丞相府卻隻有她，原來她爹壓根就不是程丞相。

此事和先前的事拼湊起來，大概就是：程丞相這些年都沒放棄尋找親女，所以太子殿下便覺得娶了程甯姝可能會虧，為了拖延時間娶正妃，隻能利用她的故事做文章，順道給她立了牌位。

說不定真正的程甯姝，太子已經找到了，但那程甯姝大概率是不喜歡太子，或是别的原因已經嫁了人，以程丞相寵女兒的秉性，不必可能會委屈親女嫁太子，那太子就得不到程家人的相助。

也是得益于她長得有幾分像程甯姝，所以太子幹脆設局把她僞裝成是真正的程甯姝的樣子，再費盡心思營造假證據，然後帶她進宮見丞相，一切事情就這麼水到渠成。

果然，男人就是會打得一手利益牌，當年明月姐姐就是這麼被姓洛的欺騙，結果人家隻是拿她當墊腳石。

所以，堂堂一國儲君娶牌位那樣的荒唐事，根本就不會真的存在，它如果存在了，那隻是因為背後定當隐藏旁人所不知曉的彎彎繞繞。

蘇蘇如釋重負，仿佛終于把一件困擾多時的謎題理出來一樣。

然後她心安理得地徒步返回丞相府。

回到丞相府的時候，她在長廊拐角處偶遇李隆祯，她給太子行禮，臉上是釋然的微笑。

“見過太子殿下。”

李隆祯看着她的微笑，瞧着像是真心的，便以為她是真的歡喜。

“以後你想繼續開明月樓的話，孤也不會阻攔，但是須得知道一點，以後是太子妃身份，許多事情不能像以往那樣，須得謹慎行事，最好是覓一個得當的人來替你出面處理樓裡的事，如果你尋不到合适的人，孤身邊也有一些能力強的宦官，可随你任意差遣。”

“嗯，好。”蘇蘇始終微笑。

太子說話便越發柔和起來，“明月樓裡的夥計大多是年輕相貌英俊的男子，這放在太子妃的酒樓裡始終是不妥的，尤其是孫龔文、周振和李璞正這幾位資質佳的，孤已經物色了京城好的閨秀，待你我大婚後就陸續給他們賜婚，并且安排相關職務。”

“嗯。”

“婚期定得雖然倉促，但大婚的東西孤一早就在準備了，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好。”

太子突然覺得心疼，生怕自己委屈了她，“你有對孤不滿意的地方，大可提出來，日後我們就是夫妻了，你不必遵循宮中那一套，孤自會替你兜着，你不喜歡的地方孤都可以改。”

“沒有什麼不滿意的呀，”蘇蘇眨了眨眼，“你已經幫我找回家人，以後我死了就不是無主孤魂了，謝謝你阿桢，你想要什麼我都會努力配合你、報答你的。”

李隆祯雖然有些頹喪，但心一想，起碼她不抗拒，已經是進了一大步，日後二人成婚，一輩子那麼長，他便慢慢哄、好好哄，總有回心轉意的一天。

這麼一想，他便不着急，也不沮喪了。

他上前摸了摸她的發，溫柔道：“你想要什麼都可以，隻要你待在孤身邊。”

“好。”蘇蘇又笑，并且屈膝一禮，避開他的手，“沒什麼事，臣女先下去忙活了，一會席上見。”

李隆祯沉默片瞬，收回了手點頭。

這時不遠處有人把二人相處的情景告訴了周氏，周氏成竹在胸道：“就程蘇蘇那樣的女子，知道太子是利用她而不是真心待她的話，二人必會産生裂縫。”

“母親...”這時程甯姝從偏院的小樹林分花拂柳而來，身上還穿了下人的衣裳掩人耳目。

“可是我剛剛看她對着太子殿下的态度，并不像是心懷芥蒂的樣子，太子好像也沒有我們預想中待她淡漠，就怕...”

“沒事，姝兒。”周氏拉過程甯姝的手，“她如今已經知道自己并非相爺之女，必會在慌亂之下做出令相爺厭惡之事，我們且靜待着看戲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