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筱應該很早就到了,坐在位置上時不時往門口的方向張望一眼,全身上下都寫着如坐針氈。
聽到栀子推門而入時風鈴的輕響,她眼睛一亮,趕忙起身打招呼:“栀子姐,謝謝你願意來同我見面。”
栀子瞥了眼遮住施筱半張臉的過濾口罩,挑了挑眉。
這店鋪裡的異香,連當事人都不敢聞,這麼看來,一會兒應該會有很精彩的故事發生。
隻是……這手法也太粗糙了點,她要是不放放水、裝裝瞎,這計劃就算再來個七八遍,也不可能成功。
她拉開椅子,在施筱對面坐下,開口道:“對,我來了。你可以開始道歉了。不介意我全程錄像吧?我想在以後的某天拿出來反複欣賞。”
施筱咬了咬牙,壓下心底升騰而已的、想要往栀子臉上甩兩個巴掌的小沖動,調整好呼吸,勉強擠出笑容:“當然可以。我的道歉是誠心的,如果這樣才能讓姐姐接受,那就這麼做吧。”
當事人都同意了,栀子當然不再猶豫,掏出手機、對準施筱,就按下了拍攝按鈕。
面對着一個攝像頭,和攝像頭後那張過于幸災樂禍的臉,施筱原本已醞釀充分的情感險些被打散。好在,她幾乎已将演戲的本能融入生活的方方面面,很快就找回了感覺,哭得可謂是梨花帶雨。每一滴晶瑩的淚珠都能砸在目睹者的心上,連口罩都沒有影響她發揮。
“栀子姐,謝謝你将心髒捐給我。你明明是我的救命恩人,可我卻因為太愛蒼宿哥,做出很多破壞你們感情的傻事。如果我将功贖罪,讓你和蒼宿哥重歸于好,你能原諒我嗎?”
栀子擺了擺手,笑了:“想什麼呢?當然不行。你知道因為你的關系,我受了多大苦嗎?輕易就原諒你,我還有沒有原則?”
她本人對施筱倒是感激的。畢竟,多虧了這壞心人,她才能過上花天酒地、吃喝不愁的生活。但對原主來說,施筱的一個計謀,卻讓她永失所愛又丢掉性命,這顯然是不可原諒的。
交談的每一步都不順利,施筱實在有點演不下去。她不再言語,暗暗在心中祈禱,希望空氣中的迷香盡快起效。
就在這時,她看到對面的栀子打了個呵欠、流出兩滴困倦的眼淚。她面上一喜,輕聲問道:“栀子姐,你怎麼了?是不是開始覺得有點困了?”
栀子小幅度點點頭。
昨晚點了三個一米九雙開門,加上莫洲頤,五個人通宵打麻将,輸了就換人、輸了就換人幾乎沒有停過,這時候自然犯困。
但看看施筱眼眸中那興奮、期待的微光,她意識到,這肯定不是對方期待的答案。
難道……她應該開始覺得又困又累,然後腦袋一歪,倒在桌上呼呼大睡了?
推開桌上的餐盤趴下就睡時,栀子默默在心底感謝了施筱透露劇情。要不然,她還真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演呢。
栀子的困,是一晚上沒睡的純困,原本倒下隻是想裝睡,不知不覺間,就真的睡了過去。
等她一覺睡醒,她已被困在一個完全陌生的房間,身上所有的通訊設備都被收走,暫時失去了向外求救的手段。
不過……她也不是很需要,靠别人還不如靠自己。隻是,她隐約能想到益晴和莫洲頤聯系不上她會有多着急,便默默在心底向他們道了個歉,打算回去後好好解釋解釋。
這一覺睡的時間顯然并不短,栀子一夜未眠的疲憊感一掃而空。這時候也就有了體力,好好研究研究這關住她的房間是個什麼構造,怎麼才能逃出去。
房間幾乎就是個毛坯,她剛才躺着的那張單人床連膜都沒拆,床單被套更是一樣沒有。除了床鋪外,房間裡就隻剩下一張塑料桌、兩把塑料椅,實在沒什麼可以利用的工具。
這大概就是它被選中,作為囚禁地點的原因。
房門是鐵制的,從外面上了鎖,很難打開。窗戶的玻璃用塑料桌椅敲不破,而且隻能往外推開一小段距離,剛好夠栀子将手伸出去。
房間的位置很偏,目光所及之處,看到的都是荒廢的平房,向外求救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看來——隻好再表演一下那個了。來到這個小世界後,她還沒使過這招,可算逮到一個機會。
栀子活動了一下手腕。
然後。
把左手從手腕上拆了下來。
不錯,技藝沒有退步,還是跟過去一樣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