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包裡正躺着一對眼珠子。
讓鐘景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在瞬間凝固了的是,當他看過去時,那對眼珠子還在動,甚至……“看”向了他。
說不清楚為什麼,一種莫名的直覺告訴他,這雙眼睛屬于栀子。
他還在發愣,排在他後面的幾位客人已然不耐煩起來,忍不住催促道:“我說你,你還買不買了?不買的話,就讓我先點單。”
這家店原本隻是個小餐館,在幾年前因為一場街頭直播突然火了起來,一下打響了名氣。就算現在距離飯點還有很長一段時間,也仍有不少客人在排隊。
鐘景被那人短暫地轉移了注意力,等他再将目光移回錢包時,那兒已經什麼都不剩,就好像剛才看到的眼珠子隻是他的錯覺。
他盡可能地穩住情緒,取出錢來付了帳。
店家出餐很快,也就十分鐘不到的時間,一碗熱氣騰騰的面已被打包完成,送到了鐘景手中。
鐘景還處在一種精神恍惚的狀态中,被面條附帶着的熱氣燙了一下才猛地回神。想到妻子還在家中餓着肚子,他不得不将那些亂七八糟的情緒和想法放到一邊,再次用最快的速度趕回了家。
推開地下室的鐵門時,鐘景還有些緊張。
他很擔心,将門打開後,會發現心愛的妻子眼眶中沒有眼睛。
好在,那樣恐怖的事并沒有發生。
栀子有氣無力地靠坐在床上,瞥了他一眼後,閉上了眼睛,似乎沒多少同他交流的欲望。
鐘景已經習慣了被無視,自顧自将打包來的面條裝進碗中,獻寶似的端到了栀子面前。
“栀子,你快嘗嘗看,這是不是你記憶中的味道?”
栀子睜開眼睛看向他:“等你走了,我會吃的。對着你,我沒胃口。”
鐘景眼神一黯,又很快打起了精神,絮絮叨叨地對在緣緣軒的初次約會的細節好一番追憶,差點就要陷在其中無法自拔。
彼時他和原主還處在暧昧期,做出的每個舉動都帶着試探關系新進展的意味,雙向的互動被現在的他說出口,倒顯得原主是在刻意勾引了。
多花了半個小時追憶流水往事後,鐘景終于收拾好心情,願意離開家門去上班了。
栀子知道地下室的各個角落都裝有攝像頭,以便某人對她實行全方位的監視,但她還是沒忍住,定着崩人設的風險向着他的背影啐了一口。
什麼垃圾男人,淨耽誤她吃飯了。
确認鐘景已經遠去,她趕忙将那碗已經有些涼了、面條也有些泡漲了的早餐端到面前。
緣緣軒不愧是全城有名的餐館,簡簡單單一碗面條都做得色香味俱全。哪怕放了這麼久,味道也沒有半分褪色。
考慮到腸胃脆弱的承受能力,栀子不得不忍住欲望,隻吃了半碗。
好歹混了個半飽,她随手将剩餘的垃圾丢到一旁後躺回到床上,開始借着短暫收回後又迅速送出去的那雙眼睛,看起了鐘景的一舉一動。
鐘景作為本作男主,身份自然也不普通,和富可敵國的蒼宿相比,也就少了幾座城的産業,按理來說,平時應該有不少事情要忙。所以栀子對他能長時間、全方位控制妻子的事,怎麼都想不通。
公司之一離别墅不遠,此刻的他已趕到了位于頂層的辦公室,正準備開始今天的辛勤勞動。
就在他拿起鋼筆,準備在文件上簽字時,一對不久前見過的眼珠子蹦跶到了他的面前,就停留在紙面上,直愣愣地盯着他。
鐘景一下就将手中的筆甩了出去,但并沒有表現得太過恐懼慌亂,拿捏住了作為男主角應有的冷靜自持。
他甚至還能用過分平靜的聲音開口問道:“你究竟是……什麼東西?”
聽到他這麼問,兩顆眼珠子歡快地在桌面上滾了起來,似乎是想傳遞某種訊号。
可惜它做得并不成功,鐘景沒能明白它的意思。
于是它又氣呼呼地從桌子上跳了下去,在屋中一通翻找後,從某個角落裡翻出了一張嘴,再次湊到了他的面前。
那張櫻桃小嘴兒忽地一張,發出了栀子的聲音:“老公,我實在舍不得你,一秒鐘都不想跟你分開,所以派我的眼睛來看看你。你呢,想我了嗎?”
鐘景:???
這到底是……?